第三十八章 不祥之刀
刀不可以出鞘。
刀出鞘,就一定会伴随着死亡。
避不了。
一片血光。
刀出鞘。
破狼拔刀了。
一旦拔刀一定会伴随着死亡。
破狼拔刀的瞬间没人能看得清。
但破狼确实已经拔刀了,他拔刀的唯一证据是影此刻正躺在一片血泊中,血正大口大口地喷出来,他的胸口处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隐隐可以看见森森白骨,立时毙命了。
影的一条臂膀已经被斩断,若不是影在紧要关头唤出影分身影子代他一死,影就不会只是断一条臂膀那么简单了。
破狼的眼睛在发着光,发着瘆人的绿光。他的刀已经砍向公子,他绝对不允许让任何人伤害她。此刻的破狼没有感情,只有血腥。
只有血才能平息这把刀的怨气。
血光。
他拔刀。
死亡是难免的。
公子不敢小觑这把刀,他凝聚全身的真气护住周身,全力一击,要挡住这一刀,能抵抗这一刀的唯有死亡。公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感受到了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公子看见了眼前血光一闪,自己周身的真气就被冲破了,咽喉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
血,殷虹的血,天边溅起血花。
五个人胸口处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他们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瞬间毙命的。是影子,影在关键时刻总是会唤出分身影子。
公子已在一丈之外惊恐地看着那把刀,刀此刻没有入鞘,散发出血光,刀身血红,如一把沾满血的刀。
不祥之刀。
危蔷浑身发抖,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知道这一天始终会到来的,她亲眼看见他无情的杀人,凶残地杀人,没有丝毫的犹豫。血染红了他绿幽幽的眼睛。
危蔷能动了,在刀出鞘的那一刻她就能动了,可是她吓呆了,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但危蔷只想靠近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可是危蔷无法靠近,那把刀不让她靠近。
刀不让危蔷靠近破狼。
破狼此刻刀在手,他的眼睛是绿的,看不见任何人,刀蒙蔽了他的眼睛,他只能看见血,闻到血腥味。
此刻,破狼就是一把刀。
带来死亡的刀。
公子一声号令,擂台下上百个杀手从天而降,冲向破狼,这是见识这把传说中的刀威力有多强的好机会。
刀出鞘。
满天血光。
满天血花。
骇然!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把刀,会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可怕的力量。
骇人听闻!
在上百个人跃上擂台时,破狼消失在空中,消失在血光之中,一瞬间血花满天。生命陨落。
生命在血光中完美绽放,完美陨落。
原来生命消失的过程是可以这样演绎的,在血光中血花飞溅,生命在一瞬间消失。
刀的血光。
一百道伤口,一百道很深很长斜斜的伤口覆盖在胸前。一百条性命被刀无情地吞噬了。
破狼此刻就是一把刀,无情的刀,已出鞘的刀,无法回鞘的刀。梦看见了他的无情,看见了他的残忍。梦觉得这才是破狼,破狼就该是这样子的。
危蔷跪在地上痛哭着,她无法前进,那把刀拒绝她的靠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鲜血测底的染红。危蔷想起来梦的话当那把刀完全被染红时破狼就会反被刀的魔性吞噬。
刀本就是血红的。
刀要在何时才会被血完全的染红?
这一天的到来远比危蔷想得要快,残酷的现实远比危蔷想得要残酷。此刻的他看不见自己。危蔷不要这样,她不想。危蔷挣扎着站起,走进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他,与那把刀对抗着。
刀依然阻止危蔷的前进。
擂台之上血流成河。这就是江湖的残酷。
郎一峰目瞪口呆,那把传说中的刀他终于亲眼看见它出鞘了,他的眼前一片血光,就满足地沉睡了下去。他已没有遗憾了。
哈哈笑看着哈妹的面纱下的脸庞,她终于为自己揭下了面纱,哈哈笑认为哈妹是为了自己而露出真面目的。他满足了,也沉睡了。
可儿再一次看见了那把刀,可怕的刀,这次更加的可怕。可儿昏了。
影不见了。
“这把刀已经出鞘,也是那把刀出鞘的时候了。”公子鬼魅般猝然出手,暗夜杀手紧跟其后。
同时出手。
没有招式。不需要招式,真正的武功不需要招式,需要只是发挥最大的力量打倒对手。
不需要招式的武功是内力间的强与强的对抗。
六个人全身真气凝聚掌中,浩然真气绵绵充满天地间。他们离破狼有一丈之远,他们仍然忌惮着那把刀。
破狼此刻就是一把刀,一把从天而降的刀,昏暗的天地在一片血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的很美,死亡的美。
对峙着。
与死亡对峙。
仿佛天地在这一刻已凝结,凝结在这永久的对峙中。
真气与刀的血光在互相冲撞着。
真气开始涣散,血光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
对峙的形势终于被打破,血光将真气冲散殆尽。天边的一端出现一片红,另一端出现一片黑。六个人在同一个时候飞了出去,跌下了擂台。
他们在同一个地方,留有同一个伤口,很深很长的伤口,但他们都还活着,留着一口气。
刀在他的手上剧烈的震动。
危蔷正一步一步艰难地想走进她,越来越艰难,刀越来越拒绝危蔷的靠近,刀害怕她的靠近。
大小姐在心里狠狠的骂着他,为何此刻他的眼中看不见自己?大小姐不希望这样。
天边的一端出现一片红,另一端出现一片黑的时候危蔷看见了,看见了擂台中出现了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刀,一把浑身透着邪气的黑刀,黑得如死亡。
这把刀就是死亡。
危蔷看到这把刀的时候心中就被一股死亡般的惧意摄住了,死亡的刀光让危蔷一步也无法前进。
“破狼……”危蔷要将破狼从无底的深渊中呼唤出来。可是此刻的破狼听不见任何声音。
“蔷妹,不管你如何叫他,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破狼此刻已完全失去人性,是真正的狼。他的眼中只有血,只听得到惨叫声。”
“你是谁?”
“我是你爹世交,而今日起你就是儿媳妇。”
“胡说,谁是你儿媳妇,我爹也不会认识你这个大魔头。”
“蔷妹,你爹可是江湖中最大的土匪,他也是大魔头。”
“胡说。”
“蔷妹,你想不想破狼放下那把刀。”
“想。”
“要想破狼放下那把刀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用我手中这把刀杀了破狼,破狼若是死了,自然会放下手中的那把刀。”
危蔷希望他可以放下那把刀,恢复原来的那个破狼,但她相信死绝对不是放下那把刀的唯一方法。危蔷相信,相信他可以自己放下这这把刀。
“他不会死的。”危蔷冲着那人嚷道。
“你知道我手中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想知道。”
“叫死亡,没人可以逃过死亡的威胁,能克制住破狼手中那把刀的只有我手中的死亡。为了锻造这把死亡,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今日终于大功告成。破狼手中的那把刀将会俯首在死亡之下,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危蔷有一种不祥的的预感。
鬼面人手中的死亡将破狼周身包裹住了。
漆黑的刀光,如最深的夜,如死亡。
死亡。
没人可以逃脱死亡的命运。
死亡这把刀同样拥有如死亡般不可抗拒的力量。
死亡。
死亡出鞘的那一刻死亡已经注定。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血红的刀光,如最热的那颗心,如鲜活的生命。
血红。
在一片血红之后就是生命陨落的时候。
生命。
美丽的陨落。
当死亡遇到生命的陨落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死亡。
只能是死亡。
死亡与死亡的对峙。
破狼与鬼面人的对峙。
死亡伸出它漆黑的魔爪扑向破狼,在一片血光中死亡展现它最为可怕的一面。
破狼此刻就是一把刀,一把无法回鞘的刀,他将整片天空都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生命陨落的背后就是死亡。
惨淡的死亡无法掩盖绚丽的血光。
死亡与死亡的较量。
天空变色,大地悲鸣,一切都呈现出毁灭的前景。
刀与刀相交,之后分离。
血源源不断地从破狼伤口中流出,他浑然不觉,眼睛绿幽幽的,他感觉不到痛楚。
鬼面人望着手中的刀,死亡,又望望破狼手中的刀,漆黑与血红,纯净的光泽,完美的刀锋,不可思议的力量。
两把传说中的刀正面交锋,威力伯仲之间,但用刀的始终是人,能分出胜负的从来就不是刀,而是使刀的人。破狼受到伤实在是太重了。他是站着的,他是感觉不到痛楚的,但这只会让他伤得更重。破狼此刻就是在死亡的边缘,死亡的侵袭令他只能等待死亡。
他伤得越重,危蔷的心越痛,越伤心,她不知从哪里得力量冲破刀的界限,刀无法阻止她了,她一心只想走进他,危蔷越过鬼面人冲到破狼的身边。
破狼的眼睛绿得可怕,手中的刀闪着血光,无情的破狼,无情的刀,无情地砍向危蔷。
他的刀无情,他的人无情,他的眼中看不见自己,危蔷看着砍向自己的刀,心碎了。
落泪了。
大地一片沉寂。
沉寂了很久。
之后……
无情的刀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