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看过阿宇比现在更黑的脸，没看过玉衡仙君如此掩盖不了的揶揄，更没看过如此……大胆勇敢的姑娘。

“小宇宇……”

包子脸型的双颊上一片绯红，石榴红的小嘴嘟着，一张玲珑剔透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密长的睫毛一扑一扑，声音还带着一点小孩子的糯软与委屈。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可爱的想让人忍不住亲一下啊。

她捏着裙带，低着头，一只手拉着阿宇的衣袖。

“小宇宇，呜呜，小宇宇不理我了，呜呜。”她一边说一边呜咽，怎么说也是该哄哄她的，阿宇却全身连着眉角嘴角都在抽搐。“烟儿这么喜欢小宇宇，小宇宇怎么都不理烟儿呢？烟儿以后还要嫁给小宇宇，小宇宇会是烟儿的夫君。可是，小宇宇现在不理我了，哇哇，烟儿要当新寡了……”

阿宇被她一个“新寡”吓得急急捂住她的嘴巴，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我表示了解地笑笑。

“烟儿，你可别乱说，

玉衡仙君轻轻笑出了声，阿宇以斩杀罪恶千刀万剐的眼神狠狠劈向他。我直直地看向那个小姑娘，心里大赞：“好勇气，好直白，面对爱情就应当直接了彻一箭必中。

午时阿宇已经不见了踪影，说是刑狱里出了一些事情要赶回去处理。烟儿虽然性子率直没有心思却聪慧明理。这地儿尚且只有几个小童和我一个女子，她就一把眼泪直接摸到我裙子上趴在我腿上哭。

“姐姐，烟儿哪里不好，小宇宇怎么就不喜欢烟儿，要这样逃着烟儿？”

那样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实在讨人心疼，我拍着她的背哄着她，拼西凑东的捏了一些故事来逗她，她才真真的破涕为笑趴在我膝上就睡着了。毕竟也还是个孩子，比阿宇仿佛还小上许多。

玉衡仙君坐在旁边看着轻笑。

“这烟儿乃是仙界二皇子玄祀的母妃要夷的孪生妹妹要辛的女儿玄芜烟，也是北海龙王的小女儿三公主。阿宇的母妃只是一只血统不良的凤凰，即使贵为仙妃也没有什么实际地位。待他母妃也逝世后那些同龄的孩子欺负阿宇没有娘就打他骂他。阿宇从小就比别的的孩子懂事，疼也好伤心也罢总是一副倔强不屈的样子，更是引得其他孩子的不满。那时，也就只有芜烟会和他说话陪他玩给他擦药。有一回，芜烟被连累的一起遭了重打，北海龙王找到仙帝来求个说法，还将阿宇一同带回了龙宫。好歹这北海龙王还是仙帝的亲舅舅，仙帝要给他几分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事情过去了。阿宇去了龙宫，北海龙王就将阿宇收做儿子般的照顾。阿宇感激地也是他母妃逝世后第一次笑了，无眼看着晃了眼，只是痴痴的说好看。便是不懂事的说以后要嫁给阿宇，要阿宇当他的夫君。阿宇不晓得夫君是何意，就白白地点了头，也才惹了这么一桩事。”

我表示知道的点点头，想不到平时嬉笑地阿宇竟还有这样一段伤心的过往。也难怪，外人面前他那副冷冰冰寒意外露的样子。

“那阿宇为何要避着芜烟呢，难道他不喜欢芜烟？”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他突然又笑了，“倒是有一点不算原因的原因。芜烟比阿宇长了整整五十岁，那时当作阿宇的姐姐也就小宇宇的叫了，硬是人前人后叫了五百年。私下还好，可是仙界被喻为冷面修罗的刑狱官四殿下当着众仙之面被一个软糯糯的看起开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叫做小宇宇，怕是谁看了都会笑话去。”

我起先是小，后来却惊异，“这小姑娘比阿宇还大？”

“是啊。阿宇今年五百三十二，芜烟五百八十二。”玉衡仙君眯起眼看着我，“兮歌今年刚好五百五十呢，怎么说也该叫芜烟一声姐姐，却硬是占了芜烟的便宜去了。”

我惊愕地眨眨眼，我晓得那所谓地便宜事什么。芜烟怕是不认识我跟着阿宇一同叫我姐姐我不知情也就应了。这小小的姑娘要交一声姐姐实在是别扭。“我看，还是跟着阿宇叫她烟儿吧，不然也应是乱了。”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现在才晓得，三界之中，我这样的年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况且还睡了五百年，准确算起来怕还只活了一个婴儿长久的日子。哪怕是见到一个小童，辈分上还得叫他一声哥哥或是姐姐。心里把这些怪异的想法打散，不想，不想。

玉衡仙君见烟儿已经熟睡，就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我把她抱到你对面的小屋，你们以后也好有个照顾。”

我点点头，跟在他们身后踩着满地细碎的花影。杨柳的影子在玉衡仙君雪白的衣上婆娑。一瞬间景色模糊起来。

“玉衡，我就是喜欢躺在你怀里，你以后要天天抱着我。抱着我睡觉，抱着我出去玩。女子的脚三步金莲，我只为你踏出一地火红的莲影。你说，可好？”

秋水般的明眸里眼波流转，映出男子情意缱绻的温润面容。那样带着浅浅的笑，像三月飞绵滚滚白色轻柔的柳絮。

他说：“好，以后我就抱着你，看你只为我舞出火一样的莲花。”

一样飞舞缠绵的柳丝条条系着解不开的浓情蜜意，欢笑声想杳远的钟声越来越缥缈。我的眼里，散不去的烟波氤氲缭绕，恍恍惚惚，飘飘荡荡，空空惶惶。

“兮歌，兮歌，你怎么了。”一只纤细手的在我眼前摇晃，不知何时我已经在一间小屋里。一样的装饰，一样的雕花。若不是窗外微微有些差异的风景我还以为是回到了我的房里。

“兮歌，你没事吧？”

“没事。一路走着无聊就想些事，想着想着就神游了。”

“还好，我还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呢。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他的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像兄长一般的看着我。眼里有事一副风景。

“你老是摸我的头，搞得我像是孩子一样。还说我闹腾。我看，就是被你宠的。呵呵”

模糊的面庞，那个女子，是我？

还是，红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