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从别欢后,叹音不绝响
二月初,天气还有一些寒冷。
惜落独人倚在窗前,聆听着山林间传来的百鸟的鸣叫声。紫云已经三日未归,然而子宇早在一年前便已不知去向了。早饭用过之后,惜落也无事可做。她自个儿也不知自个儿多久未笑过,只知道自从一年前那场战争起江湖纷乱,宫子宇和宫紫云二人便很少在回来了。紫云会偶尔带着一些粮食回来,然而宫子宇全然像是消失了一般。
她撑着下颚目光呆滞,凝视着墙壁上宫子宇为她留下的红木琵琶。琵琶久久未响,一年以来那壁上的琵琶曾蒙过无数层灰但都被惜落一次次的擦去。她从来未曾如此思念一人,从来未曾有过。当年还在宫中之时,她立在凤仪宫外久久等候宫外却久久不见君来她也未曾如此伤心过,只是失落而已。而今,相思断肠,绝非简单的伤感。
她缓缓起身走向那把琵琶,奏起了那一年都未想起的声乐。
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
绿荑带长路,丹椒重紫茎。流吹出郊外,共欢弄春英。
光风流月初,新林锦花舒。情人戏春月,窈窕曳罗裾。
妖冶颜荡骀,景色复多媚。温风入南牖,织妇怀春意。
碧楼冥初月,罗绮垂新风。含春未及歌,桂酒发清容。
杜鹃竹里鸣,梅花落满道。燕女游春月,罗裳曳芳草。
朱光照绿苑,丹华粲罗星。那能闺中绣,独无怀春情。
鲜云媚朱景,芳风散林花。佳人步春苑,绣带飞纷葩。
罗裳迮红袖,玉钗明月珰。冶游步春露,艳觅同心郎。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新燕弄初调,杜鹃竞晨鸣。画眉忘注口,游步散春情。
梅花落已尽,柳花随风散。叹我当春年,无人相要唤。
昔别雁集渚,今还燕巢梁。敢辞岁月久,但使逢春阳。
春园花就黄,阳池水方渌。酌酒初满杯,调弦始终曲。
娉婷扬袖舞,阿那曲身轻。照灼兰光在,容冶春风生。
阿那曜姿舞,透迤唱新歌。翠衣发华洛,回情一见过。
明月照桂林,初花锦绣色。谁能不相思,独在机中织。
崎岖与时竞,不复自顾虑。春风振荣林,常恐华落去。
思见春花月,含笑当道路。逢侬多欲擿,可怜持自误。
自从别欢后,叹音不绝响。黄檗向春生,苦心随日长。
“自从别欢后,叹音不绝响。黄檗向春生 ,苦心随日常。”惜落轻挑慢捻,最终叹道。
曲声哀感顽艳,寸寸相思从曲中留出。此等哀丝豪竹,只叫人哀毁骨立,痴人哀痛欲绝,又告何人相知?
爱如水中之月,月色太过清高何人可以采撷?月光倒映水中,方要采摘只见水中月色早已无影。
“何人?”惜落忽然听见响声便迎上去开门。
“子宇哥哥,是你回来了么?”惜落见门前无人忙的往林中走去。林中悄静,百灵鸟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此间。
惜落跑的愈来愈远,不知为何她觉得一定有人上了山,是他么?是他回来了么?
“子宇哥哥你出来呀,我好想你,惜落好想你。”惜落大叫道。鸟儿惊吓得飞起,林子里唯有回音环绕,除她之外没有人烟。
惜落眼前朦胧,滚烫的泪滴从他的脸颊旁滑落。
“宫子宇你给我出来,我真的好想你。”她的声音渐小,像是在呜咽。
没有人,林中依然不见人影。她已心力憔悴,像是一棵方要被阳光照耀便已被连根拔起的小草,方有了希望便掉落了无底深渊。
忽然,猛虎一声嚎叫像惜落扑来。惜落还未察觉,只见那只猛虎忽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子宇哥哥。”惜落欣喜的笑道。
她欲要向前跑去,只听不远处有一人道:“大哥那里有人。”
另一人道:“是个姑娘啊,只是长得不怎么,抓回去暖暖床还是可以的。”
“她跑了,快追。”
惜落见二人穿着军装,很明显是驻扎在车水镇附近的凌轩兵。
可惜惜落本就有腿疾,速度根本及不上二人一会儿便被二人抓住。
“姑娘,你跑什么?”其中一人贼笑道。
另一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猛虎颈脖之处狠狠的插入一刀,笑道:“大哥今日我们收获真大,不仅得了只老虎,还添了个女人。”
“救命啊。”那人立即将惜落压倒惜落喊道。
“你叫什么,这里除了我们哥俩可没有其他人。”他色迷迷的笑着,言罢便要扯掉惜落的衣裳。
他身旁之人道:“大哥,人可是我先看见的你用完可得给我用。”
“知道了,你给我看好那只老虎。”那人不耐烦的道。
惜落在他身下挣扎着,忽然看见他腰间有一把短刀。于是,她将短刀拔出,毫不犹豫的刺入了那人的胸膛。那人沉浸在享受丝毫没有注意到惜落的突然袭击便没了气息,惜落推开他沉重的身子紧握着短刀,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短刀而下,她举起短刀走进了林中剩下的那一人。
那人一身“啊”的嚎叫,撒腿便跑。
“呵呵呵,如此胆小之人还敢来充军?就这样还想杀敌报国。”她丢下手中的短刀,挥泪而笑道。
她盈盈的笑着,不知在笑甚。她注视着地上了没了气息的人儿,不禁暗忖道:老虎皮可以用来做衣裳,人皮又可以用来做甚呢?看他皮粗肉糙的,煮熟了也不会好吃啊。算了,将他脱去前边的老虎洞好了,至少让他死了也好造福苍生,让嗷嗷待脯的幼虎填饱肚子。
她将从自个儿所住的木屋中取来两根粗壮的麻绳,用麻绳拴住那人的身体后奋力将其拖动。
林中出现了一路血迹,惜落不反感这鲜红的液体,便懒得清理拍了拍手打算走人。然而就在她想要离开之时,一群士兵将她团团包围。
“就是她。”方才逃走之人站在一人身后颤颤睽睽的指着惜落道。
“尸首呢?”出声之人站在众人之前,一把推开身后颤动之人冷冷的问道。
“小的… …不知啊… …方才还在的… …”那人抖擞着道。
“你说的是方才想要玷污我的人么?”惜落笑吟吟的走向那人,又见他身旁之人身份不凡应是个将军便道:“我见那人死了怪可惜的,便将他的尸体拖到老虎洞里去了。那人杀了只老虎,无老虎捕食洞里的幼虎还在嗷嗷待哺呢。”
“你… …你不是人。”那人 愈发的后退。
“哟,方才还一副禽兽不如的样子现在呢,怕我了?连一个弱女子都害怕,何谈征战沙场为国效力?”她向他走近,嘲弄道。
惜落又向那将军道:“军中规矩立的不严导致属下私自离开军营你这将军还当他作甚?亏皇上还提拔你秦钟丞为抚远大将军,敢情手下都养了群欺软怕硬的废物。”
“既知道我们将军是谁还不速速求饶,说不定将军还能饶你一命。”那人道。
惜落冷冷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欺软怕硬的废物?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像你这般窝囊。”
“你… …”那人上前欲要一掌向惜落掴来却被秦钟丞一脚揣在了身上,他重重的摔了一个跟头对秦钟丞道:“将军你… …”
“私自逃离军营着当以军法处决。”秦钟丞朗声道:“将此人以军法处决将他的头颅挂在军营,以儆效尤。”
“将军,将军饶命啊… …”那人见自个儿已惹祸上身便拽着秦钟丞的衣袖哭喊着,鼻涕流入他的嘴里恶心至极。随后,秦钟丞对他又是一脚踹去那人被踢了八尺之远倒在地上顿时没了气儿。
秦钟丞回头对众人道:“将此人押回军营,仔细审问。她极有可能是乌合派来的细作。”
“是。”
言毕,惜落便被几人捆了个结实,押下了山。
给读者的话:黄檗(bo)读第四声,是一种乔木。
大家肯定看出来了惜落的变化之大,当年惜落在凤仪宫的时候被杖毙的宫女她都能怕上好久,然而如今她却已经杀人而无畏了。惜落被押回军营之后皇上便要亲征,他们见面又会发生什么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