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3
白国优秀的乐伶和舞姬多是来自紫郡。书璃就是浩帝三十二年时被送到白国。初来临墨皇宫,还曾有不少人因为她的紫眸窃窃私语,不过于她已习以为常。
书璃之母也是当年紫郡的舞姬,因郡王醉后偶然宠幸而得子,舞姬有一颗剔透玲珑心,自己无权无势无靠山,与其在郡室里与一帮女子斗至垂垂暮年,还不如早作打算。在紫郡都城,乐伶舞姬历来地位颇高,王室艺者更有严格年限与要求,女子便故意折断自己的脚踝骨被提前退出宫门。
直到多年后,郡王才想起这个曾有一夜恩泽之女,但派密探去寻时只找回了斐书璃。
她随了母姓,而那个斐姓女子已经死了。
紫族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从不纳外族女子,这个小女孩是个意外,让郡王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母亲未被记录在册也无法追封,书璃最后只得成了舞姬中的一名。
“你的父亲爱你的母亲吗?”云落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女子淡淡地笑,“我娘说,男人嘴里的爱是最不可信的,越是甜蜜越是致命。”
书璃被带回郡国时,那个郡王深紫色的眼眸一片空洞,听到母亲已死的消息脸上也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可每次他醉醺醺地来找自己,总要看她一遍遍地跳惊鸿舞。
翩若惊鸿,那个曾在他面前飘然若仙翩翩起舞的女子,转眼之间被他遗忘,又在兴起之时想重拾旧梦。王族贵权哪怕是无意的施舍也要被人供奉起来,感恩戴德,一生铭记么。凭什么?自己的母亲是何等聪慧,从来没有企盼某人的长情,所以也从来没有等待。而此刻郡王的沮丧是否来自这高估自己的打击呢。
她来不及细想其中细节。
因为应付殿内各种流言蜚语已经让她无暇他顾,她的身份因为那双并不纯粹的紫眸变得低微暧昧。出于各种心思陷害她的人不少,而郡王渐渐也将她淡忘,偶尔碰见她相视的眼神也是疏离冷漠,或许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也或许他已经去重拾另外一个旧梦了。
心没来由地开始泛疼,她却不愿承认这种难过是来自失望。
在紫郡还是紫国的时候,他们已经对自身皇族血脉有了无出其右的优越感,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哪怕在沦为他城时也不曾减损一丝一毫。可书璃没有,她也总对自己说,那不是她应有的。
男子薄幸,天家无情,这是母亲告诉她的。
那日她身着绯衣在八重樱下练习惊鸿舞,当足尖点起借力飞身游绕树身时,她被漫天而下的樱花雨迷了眼,以至于在落地时竟不慎崴脚,身子一歪,好巧不巧头竟磕到树下的大石。
朦胧间有人将她抱起,关怀慰问间可见急色,可她视线模糊,很快便昏睡过去。
她是翌日在自己房里醒来的,细问别人才知道,是白国一位游玩至郡府的王爷救了她。她本想去致谢,但听说那人已走了,因为来去匆匆几乎都无人知晓曾有皇族出没紫城。
应该是一个逍遥王爷吧,她想,而且是一个温暖的人,她依稀只记得他的轮廓,给人温润安定的感觉。
但不久,书璃也没再想这个可能只是她生命中匆匆而过的人。因为她很快就要进皇城。
书璃的舞艺得传母亲,加上胜过他人多倍的勤奋,在新一轮选送舞姬名单上便填上了她这位新来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