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成蹊无数次梦见的，那双眼，澄澈清明依旧，眼窝稍陷；藏青色长衫裹住的身体显得很瘦削却精壮；当年的不言哥哥转眼间也跟她一样，长成男子汉。

他们就这样彼此对望着，仿佛此刻就是，地老天荒、沧海桑田。

一步一步靠近，眼中的彼此逐渐放大。

十三年前的情愫被无情斩断，现在重新连接，不算晚。他们庆幸着。

“想意。”这是肯定的呼唤，就算他们已分隔十三年，也不会有半分生疏。

“不言。”成蹊靠在李旭怀中，轻声回应。

李旭伸手紧紧地将成蹊的腰环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深怕她会忽然消失似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李旭声音稍有颤抖，他如果晚出来一步，是不是又会错过？

成蹊嘴角上扬：“怎么会不来，听夏至说是不言你，急忙就过来了；将才门是关着的，倒以为你已经走了。”

“不会，不会走，我会一直等，直到你出现。”岂止不会走，进门一听下人说家里来了个成家大小姐，他直觉是李想意，连衣服都等不急换，拔腿就往东厢跑。李旭执起成蹊的右手放至自己的胸口处，坚定地说，仿佛在盟誓。

其实，早在七年前他就去江南成家找过想意，却被她的义父成晚云告知已经将她送往颜清山上清修，甚时回来，还得由师傅安排；山上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但想到义父的话，他也只得打消念头。

成晚云告诉不言，成蹊到山上清修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养心。父母俱亡本就难以承受，如今又被爷爷亲自驱逐，更是叫她万念俱灰；为了驱除心魔、重拾希望，到山中拜师实乃不得已之选，若是此时他上山与成蹊相聚，怕是要功亏一篑。

那时起，李旭就明白，自己能做的唯有，等。

等到想意化开心魔，等到空域师傅安排下山，等到合适的时机……这一天，他等了好久。

“不言，”成蹊抬起头，凝望李旭的眼，“这么多年，你……怨过我么？”上颜清山之初，她沉浸在丧亲之痛中不可自拔，若不是几位师兄师姐照料得当，怕是也没有今天的成蹊；后来师傅要求得严苛，连给义父写封信的愿望都达不到；渐渐地，与所有人的联系都被禁止，到后来，干脆断了念头，一门心思在修为。虽是挂念，却也终究没有联系过李不言。

李旭低头正好对上成蹊饱含歉意的眼神，心都快融化了，他摇摇头，认真地对她说道：“不言对想意，舍不得有半分埋怨。”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这些年意儿一定过得比我不易，所以，我就一直等，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这一天，终于让我盼到了。”

成蹊心头一暖，眼前的他，眉眼温柔，足以解她一世忧愁。

将头埋在李旭的胸口，成蹊感受到了那里强而有力的跳动节拍，双手上移缓缓扣住他的肩，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不言哥哥，成蹊再也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