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再次回到军营里的时候，已然是失魂落魄，卞玲珑一路跟在他身后，曹仁等人皆等在帐前，看到卞玲珑不觉疑惑：“这。”

曹操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也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只是径直往帐内走，卞玲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跟着他。就当她认为他不会回答什么了的时候，就听见曹操淡淡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方才遇见了一个神医，把玲珑的脸治好了，只是把衣服弄脏了，问附近的农人借了套衣服，这次花了不少力气，我有些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卞玲珑舒了一口气，幸好，不用她费力气去解释了。

曹仁听得这话，也是高兴，不由得拉住卞玲珑的袖子：“我说卞夫人，你果真是运气好，这脸上的病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治好了啊！恭喜啊！”

卞玲珑脸色一变，直直地甩开了他的手，略微尴尬的一笑，也跟着消失在了大帐帘子后。她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这人应当是曹操的部下，怎得敢对她如此无礼呢？

曹仁被甩开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边的夏侯惇等人也是一脸奇怪。

这个卞玲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娘亲不在了的缘故，原本好好睡着的曹彰居然哇哇大哭起来。曹操似乎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默默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

这是苏离和他出门前沏好的茶，原先她还说，这样急急出门，怕是刚沏好的茶水都要凉了，又得浪费了。

果然，茶凉了，他的心也凉了。

跟着进来的卞玲珑看着在榻上哭得可怜的曹彰，心下也是不忍，赶忙将孩子抱起来在怀里哄着，可不论她怎么哄，这孩子就是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怎么也停不下来。卞玲珑无法，只得抱了他去了对着茶水发呆的曹操面前。

“你看看他吧，想来是他和我不熟，我哄他也无用。”卞玲珑与曹操也并不是很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最是合适，语气听起来涩涩的，“你看看吧。”

曹操抬起头看着她，半晌才说了句话：“他怕是饿了，你给他喂点吃的便是。”

卞玲珑的脸红了：“我没生孩子，从哪里给他找吃的。”

曹操的眼眸里似乎有着迷茫，想了好一会，他方才伸出手接过孩子：“你出去问他们要些牛乳吧。”卞玲珑点了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曹彰仍旧是“哇哇”哭着，曹操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孩子，喃喃如自语一般：“你是不是知道你娘不在了呢？”孩子不会说话，只是用力瞪着腿，拼命地哭着，似乎真的知道了苏离不在了一般。

曹操努力回想着苏离哄着孩子的样子，略显笨拙地晃着手里的孩子。卞玲珑端了东西进来，走到桌边坐下了：“他们说这里没有牛乳，不过好在刚刚有一匹母马产了子，正好有些马乳。”曹操接过碗，忍不住皱一皱眉：“这味道真是奇怪，能喝么？”

“应当能吧。”她拂一拂衣袖，“你给他试一试，看看他喝不喝。”

曹操点了点头，将碗凑近了曹彰的嘴巴。孩子很小，还不会这样子喝东西，马乳只有一小部分能进的了嘴巴，奇怪的是，他似乎很是喜欢马乳的味道，喝的津津有味，一碗马乳下去，他便吧嗒着嘴乖乖地睡着了。

曹操起身将孩子重新放回榻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回过头看卞玲珑：“如此，按着离儿说的，你便和我回去吧，从今日起你便是卞夫人，离儿的身份并无多少人知道，除了彰儿，家中还有一个孩子，他们以后便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些，都是离儿的愿望，你看如何？”卞玲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曹操，随即又低下头：“我也是无处可去的人，这样的安排似乎受益的还是我吧，我又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呢？”

曹操没有再多说，只是再度转身坐到了桌旁：“你便在榻上睡吧，免得别人起疑心了。”她淡淡应了，合衣在曹彰身边躺下了。

曹操拿了卷军书看着，却心烦意乱无法静心，他回过头看了看榻上睡着的两人，吹熄了桌上的蜡烛，转身走出了大帐。

外面旷野上悬挂着的冰冷的明月已经近圆了，似圆非圆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离儿，月亮快圆了，月圆团圆，可是是否今生，你我都再也无法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