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这种咖啡很苦，不是特别好喝呢

今天就要去锦城高中报道了。晨曦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背着背包走出了旅馆。走在锦城街道两旁的法桐下，她看到周围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女生，看了看她们手里红色的通知书，心里想：锦城高中果然是贵族学校呢。她看着他们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她们在挤破重高分数线之前的努力，想着她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初三喝大量的咖啡，做大量的习题，每天顶着黑眼圈去体训。每天望着浅灰色的天空，仿佛要塌下来一样的沉重。

咖啡？

对了，咖啡。自己从初中就有的习惯，每天早上带着一小袋咖啡粉去学校冲泡，来维持自己一天的精神状态。现在，已经成为一种不可更改的习惯了。于是，她折回刚刚经过的小商店，里面各式各样的咖啡都有。瓶装的，袋装的，罐装 的。应接不暇。晨曦仔细找着自己熟悉的袋子。锦城似乎没有她熟悉的小袋子，对于她来说，锦城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于是她随便拿了一袋准备付钱。

“嗯，这种咖啡很苦，不是特别好喝呢，买这种吧，我和小铭经常喝的。”

“嗯？”

转过脸的那一刹那，晨曦的表情定格在那瞬间。一张是灿若桃花，有点桀骜不驯，此刻正对着自己笑的脸，另一张是干净温和的侧脸。那张侧脸慢慢转过来，没有焦点的目光不知是在看晨曦还是看旁边的男孩子。晨曦想，如此精致的脸，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往鼻梁中挤，在额头下方挤出一块凸起的皮肤。拥有这张脸的“小铭”，应该是一个随和，安静严肃的男孩子吧。旁边的男生，对她温柔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刘海顺着眼睛滑下来。真是两个好看的男孩子呢。晨曦想。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不敢伸出手接过男生手里的咖啡。

“快拿着吧。等会儿该迟到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空气里划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哦，谢谢。 简单的几个字，晨曦足足憋了几分钟。她尴尬地接过咖啡，为了避免尴尬，她开始端详起咖啡包装来。

这种感觉，久违的温暖。

仿佛飞鸟从空气划过，翅膀留下湿漉漉热腾腾的水汽。

仿佛回到了初三暗无天日的日子。

一样的口味，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厂家，一样的标码，一样的爱好，不一样的包装。这是罐装，而她过去买的是袋装。

她定在那里，仿佛对这座城市的陌生感渐渐消失。

递咖啡的男生看到晨曦手里的通知书，突然很好奇地问：“你也是锦城高中的么？”

“嗯。”浅浅的回答，不加粉饰，又察觉太过单调，补了一句：“我叫晨曦。”

“我叫乔之焕。他，喂，叫你呢。他叫崔洪铭。我们也是锦城高中的，校友呢。” 他扬了扬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阳光下，鲜红的颜色显得格外耀眼。

旁边的崔洪铭对晨曦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优雅地对乔之焕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走了，快八点了。” 乔之焕吐了吐舌头，仿佛无关紧要的样子。然后.......他拉着晨曦和崔洪铭就开跑，一边跑还一边说：“迟到了迟到了！那个谁...晨曦，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拜托，是一起跑好么？

所以，当他们三个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校门口时，乔之焕被崔洪铭狠狠地瞪了一眼，仿佛在说：你丫的跑慢点会死啊！

晨曦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喘着气，回想起一路上乔之焕猴急的样子和崔洪铭无可奈何的样子，以至于开学典礼是怎么结束的她都没注意到。

锦城高中大部分都种了法桐，香樟。大片大片的青葱，映在晨曦眼里。晨曦是一个很安静的女生，是真的安静。

不去穿漂亮奢侈的衣服，不会说华丽粗俗的辞藻，她喜欢一个人坐在香樟树亦或是法桐下面，看着大片大片的叶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阳光从树叶与树叶的唏嘘中穿透下来，细细碎碎的小光点，铺在地面上。晨曦经常一坐就是好半天。她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的书包，一个人的铅笔，一个人的咖啡，一个人的台历。安安静静，浅浅地、缓慢地游动，安静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