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秦浅旭在厨房随意炒了几个菜，五个人围着饭桌坐了一圈。女生看见秦浅旭右眼上的“熊猫印”，忍不住捂嘴偷笑。

“托女生帮忙的‘福’，现在厨房里乱得跟战场一样。”秦浅旭不假思索地反击一句，羞得两个女生立马低下头去喝汤。

晚饭过后，几个人围在一起做作业。秦浅旭在厨房里收拾残局，哗啦啦的水声从厨房里流失出来，引得单黎回过头偷偷去看。

有别于客厅里明亮的光线，像是奶黄包被戳开了一个小洞，一点浓郁的鹅黄流泻出来，混着些淡淡的甜香味。温暖的小光源。

秦浅旭站在厨房的一角洗着碗筷，移动的玻璃门挡住了男生挺拔的身躯，在玻璃上投下一片阴影，模模糊糊的边缘带着细小的毛刺。即使这样，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够在脑海里自动成像，清晰地看见他的每一个动作。

可以想象得到的，男生终年不化的表情因为暖光的覆盖染上了些许的情绪，像是在笑，却感觉不到两者之间明显的界限，光线经过折射敛进男生深厚清秀的眉角，像是水墨画上洇开的黛墨，散发着沁人的香。

“傻瓜一样的在看些什么呢？”陆洺提笔狠狠地在单黎的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单黎痛苦地无助脑袋。再回头，秦浅旭已经走了出来，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干，背手揭开背带把围裙熟练的挂在墙上。

“这种在外能冲锋陷阵披荆斩棘，在家能勤俭持家洗衣做饭的妇男型稀有物种可难得。”裴子瑜抬起眼帘看秦浅旭一眼，伸手勾过一旁陆洺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把他给娶了去？”

陆洺笑嘻嘻地凑到裴子瑜耳朵边，丝毫没有注意到女生已经绯红的耳根，似是挑逗般的耳语道：“你让天下的美女们怎么办？”

“趁早把你消灭掉，免得广大的美女们受你的摧残，浅旭就送个你了，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嘛——小妹妹，让浅旭哥哥当你的嫂子好不好啊？”

陆洺撇过头看见自己的妹妹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孩子懂什么，别什么都不懂就跟着瞎起哄，做你的作业去！”随即又怒目圆睁地瞪向裴子瑜，“还有你，别教坏我妹妹！”

秦浅旭蹲下来伸手温柔地摸摸女孩的额头，“小凝，别听子瑜姐姐胡说八道啊，继续做作业吧，有哪不懂我教你啊，一会儿我们一起看电视。”

女孩很开心地笑笑，点了点头。

这样的场景，为什么会那么眼熟？

单黎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做作业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会因为几道做不出来的趴在桌子前面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万分紧张地跑过来问自己怎么了，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眼里便是宠溺。父亲用手握住自己的小手答题，在试卷上一笔一划地留下痕迹。

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父亲的手是多么温暖。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原本温暖的亲情会消散的无影无踪？一个星期只有两天呆在家里，父母还会时不时出门在外。每次一见面，会说的话永远都是“考得怎么样”、“学习怎么样”、“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家伙那么不争气”、“你看看人家”之类的话，几乎忘了曾几何时我也是你们心中的骄傲。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而在现实中，身旁的两个男生看见女生不明缘由的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弄得两人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然后秦浅旭迅速地拽过纸巾，不熟练地递到女生低着的脑袋下面，却迟迟不见女生有所反应。

秦浅旭抓起她的手想把纸巾放入她的掌心，没想到单黎猛然抬起头，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拽过来，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借我一下就好。”

浅旭看得心痛，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肩上，低声的啜泣中夹杂着听不清楚的喃喃自语，像是一把碎玻璃揉进秦浅旭的心里，搅得秦浅旭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