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汐染和秦姨在屋里。

老王妃和云落在合欢树下。

云落带着歉意：“是我拖累了他。”

虽然嘴上抱怨他闹心又折腾，但她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也能够体会对方所想。白逸本就因为自己受伤，这段时间非得跟着自己上天入地，片刻不得消停，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沐馨叹一声：“那是他该，喜欢一个人，根本由不得自己，哪还顾得了什么后果，你说是吧，云姑娘。”

这底儿透的王妃认真起来的样子让调香师有些无所适从。

“那你还把他留在我这牛鬼蛇神进进出出的地儿。”她当然明白，但她更懂得，被喜欢不是有恃无恐的砝码，而是值得珍惜的美好，只是自己没有去珍惜的资格而已。

沐馨看着有些较真的云落，心里开始替儿子高兴起来，巴巴地贴了这么多年，就算是颗石头心也得捂暖了吧，何况咱家臭小子面子里子都不差。

“你也知道，这白族一大家子，个性迥异，偏偏在固执这点上一个个愣是谁也不比谁差。搁平时我也就把他揍晕了扛回去，可现在我要带他走，他就算不恨我这个当娘的，也会伤心难过。你也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

呀呀呀，以前你对他各种变态惩罚的时候明明眉开眼笑，调香师心里蜿蜒婉转几十道弯根本不及王妃胸中十分之一的丘壑，老王妃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给白府省口粮食吗，哦，外加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麻烦事。

云落本还想把某人给撵回去，但想了又想欲言又止，道理她都懂，可王妃废话一箩筐，有句话却是对的，白逸会难过呀，而她又是多么舍不得。

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许会永别，时间那么短，那让相处再长一点，那就让我自私一次吧，云落心道。

“我是冰族人，你知道吧？”

“嗯。”

云落不仅知道她是冰族人，还知道冰族之人皆长寿，喜冷不喜热。所以白逸大热天不流汗并不代表他很舒服。

“当初我选择阿瑞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漫漫长日里孤单的准备。”沐馨清了清喉咙，话题猝不及防就转了弯，“你也是喜欢阿逸的吧？”

半晌，老王妃才听见回答，轻微得好似怕踩碎脆弱的梦境。

“嗯。”

秦姨屋里一时光芒大盛，一会儿门开了，汐染走了出来，看着云落：“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灵丝做好了来找我。”

说罢在一片拔地而起的绿色藤蔓中消失不见。

云落知道她为秦姨耗费了太多神力，灵丝或者金蝉门，只要她想，自己怎会是她对手。还魂石是自己在奇闻书中看到的，而她所认识的人之中也只有这位天帝之女最有可能拿到了。

她只是在赌，她的人生就是这么一路赌过来的，而事实证明，她的运气一直都还不错。

云落转身正色道：“馨姨，关于冰息术的事怎么样了？”

“别提了，逸儿外公已经拜访天狐族几次了。”一直信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浪费精力”的老王妃第一次觉得好难过，谁让人家天狐是上古神族，真正地是金钱如粪土，黄灿灿的金子放在眼前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不过没关系，臭小子命长死不了，我们这次就是回来看看，他没事了我们就回去，继续让我爹卖老脸，几千年的交情也不能丝毫不给面子吧。”

哈，冰族族长摊上这么个坑爹的女儿也不能说扔就扔，也真是不容易。

云落心里琢磨着，笑眯眯地拉起了沐馨的手：“馨姨，族长的老脸可以继续卖，但我们更要投其所好。与其求人，不如交易！知己知己方能百战不殆，您觉得呢？”

求人姿态便得低三分，处境十分被动，若是交易，双方各取所需，那就平等了。

“对呀。”老王妃如打开了任督二脉，灵光汇顶。亏自己还是金算盘，当下老王妃看着眼前笑得贼兮兮的调香师感觉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顿生惺惺相惜之感，于是两个奸商头抵着头好好地计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