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莫北笑嘻嘻地拿来一只血淋淋的野鸡，她手嘴并用地拔去鸡毛，当着他的面慢吞吞地烤鸡。

她一边翻转手中的食物，一边诱惑小道士：“你看人间如此美味你都吃不着，要不还俗从了我吧。”

明子衿本就吐了个昏天暗地，此刻更是一脸戾色：“清风观禁止杀生，你以后别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可是狐狸本来就是要吃鸡的啊。”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狐狸吃鸡天经地义，就像人要吃喝拉撒一样正常。

子衿没再言语，表情淡了下来。

那日过后，狐女还是一如既往，没事坐在静思房的天窗上荡着两只长腿跟她讲最近遇见的趣事，红红的纱裙在风里荡成一朵花。

“子衿，你看你欠我这么多，以后恐怕只能以身相许了。”

明子衿不知如何是好，不想她太靠近，可又舍不得她走远，那就这样欠着吧，这样总算还有扯不断的牵连。

一天，狐女一本正经跟他透露一个秘密:“子衿，你的二师兄不是好人，你这次受罚都是他去向你师傅说了咱俩的事儿。”

明子衿不知哪儿冒出一股无名火：“二师兄待我最是亲厚，你个妖物休要说他坏话。”

狐狸被噎了一下，眼眶里开始有泪光打转，忍了一阵将眼泪逼回，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狠狠地砸到某人头上：“你个驴脑袋，不识好人心，我这个妖怪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狐狸是说话算话的好狐狸，真的整整一个月都没再来。

再见她时是明子衿三月闭门结束之时，清净了太久的日子因为见着眼前的景象惊得站立不稳，恍若梦中。

清风观这种避世桃源也会变成人间炼狱。

地上的鲜血像溪流一样从道观内延绵到观外整整十里，到处充满刺鼻的血腥味，道观上下入目之处皆是尸体，曾经一起学道一起笑闹的师兄们全都躺在那儿，眼睛里满布惊恐。

他听见二师兄的呼救，转过头就看见莫北以一种小兽的姿态扑在师兄的身上，她的手上身上皆是鲜血，连水汪汪的眼睛此刻也变成了嗜血的红。

明子衿的眼神就冷了，像狐隐山上冰冻三尺，素雪衣裹最冷的时候。

原来师傅是对的，妖终究是妖，根本没有恻隐之心，又怎么会懂情爱。

莫北看着明子衿，嗫嚅地想解释，最终却没有，只举起爪子对准二师兄的天灵盖就要狠狠拍下。

所以他拿起师傅的辟邪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莫北翻身而起，死死抓住他刺中心头的剑，眼里满是惊恐。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每靠近一分，剑便多入一分。

“我现在心口很疼……你知道这种疼吗……你心疼过我吗？”

只见女子眼中的光明了又暗，小道士毕竟经历得太少，哪里懂得那种绝望。

眨眼间，二师兄的剑就借助莫北的遮挡准确无比地刺向明子衿的心口。

明子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狐狸是对的，那个他敬如兄长的人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