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衣撑头静听他们说道，细细打量那阙浅祭，正巧与他相对而视。阙浅祭微皱眉头，指一指楚白衣，偏头问云抒道:“这是谁人？”

“楚白衣，空山掌门上宾。”云抒低头顾自卷指，头也不抬地答道。

“本王竟不曾听过有这个空山上宾，”阙浅祭似是起了兴致，挑眉笑道，“倒是那梨园楚氏，身着白衣，闹的沸沸扬扬。”

楚白衣起身与阙浅祭做揖道：“晚辈确是那日梨园楚氏，白衣之名不过是民间之传罢了，”

云抒料他如此，只是大笑应下。

眼见着那打比也决出了胜负，五名名列榜前的白衣少年，面上尽是欢喜，细细理了衣裳，发冠。由长老引着，往云瑶宫偏殿去，旁人便是有羡的份儿——那些其余的奖赏虽诱人，却不比这拜师来的好，那些长老门下出来的，哪个不是护法？武艺皆胜旁系弟子。

大比当夜，阙浅祭留宿空山，暂居云宛苑。云宛苑与云清苑挨得极近，当夜楚白衣抱着琵琶坐独抚的时候，承蒙掌门抬举，在空山住有数月。”

云抒抬首蹙眉，与楚白衣摆手：“这些礼数都免了，不必计较。”稍作停顿，觑阙浅祭一眼，续是：“与你这明白人儿只说明白话，楚白衣其人我甚是欣赏，也算是个知己，如今他想要入宫觐见萧太后，劳阙兄废心。”

“嘿，你做了好人只让我办事儿？”阙浅祭拂袖做不悦状，见云抒不做理会，便也低了声儿：“好，好，好。只依了你便是，下回我上空山可要与你讨杯茶喝。阙浅祭便听见了那铮铮之声，当他独自遁声寻来的时候 便见得楚白衣对月独坐着，月光清寒洒了一地，映着楚白衣的身影，很是孤独寂寞。

阙浅祭也不出声相扰，只倚着门，阖目听曲，青丝微乱，少许垂下遮掩了那双目，直至调子转弱，声儿消隐的时候，才合掌，迈步入苑去，且行且道: “本王正要宽衣歇下，却闻了声儿，遁声寻来，竟是楚兄。弹的极好，连本王府上最好的乐伶，也不及你。”

抬眼看清来人，楚白衣将琵琶收入内室，方是出来请阙浅祭入内去。阙浅祭也是随性之人，并不计较什么，随他步子，拾阶入内去，顾自拣了位子坐下，看他取了青梅煮酒，待他坐下，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楚兄为何要见母后？她虽和善好相处，但要见着也非易事，何苦费时费力？”

“青岚朝的事儿，阙兄以为，更有谁比太后娘娘清楚？”

阙浅祭沉了脸色，沉声道:“母后素来忌讳提起这些，若本王能为你引荐了，可要小心提起。不然……若是母后怒极，便是云兄开口让本王央求母后，也无济于事了。”

“我晓得。”

之后是许久的静默，两人看着那酒开始冒白气，然后有气泡出现，起先是少量的，而后慢慢多起来，有了“咕噜咕噜”的声响——是酒煮沸了。

楚白衣起身取来一对竹杯子——那是竹节制成，杯壁刻了祥云图案。他用沸水依次烫过竹杯，方才从炉上提起酒壶，倒入竹杯。又放入竹制的描花托盘内，端至阙浅祭面前:“也无什么招待之物，阙兄就将就了吧。”

待阙浅祭伸手接过，他才端了自个儿的那一杯坐回位上顾自饮着。两人这般对饮着，直至酒壶见了底儿，阙浅祭才起身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