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落寞光阴 点缀温暖

文晨枫还是很安静的在那些关心他的人之中生活着，他放假也很少回到家乡的那个城市，一个人留在校园，他的生活很简单，也很节约，一个月固定两百元的生活费，没有多余的。

夋健的家就在离学校不远，夋健很多次要文晨枫去他家，而文晨枫老是以自己要回家为由而留在学校。忘了是在哪一个夜晚，齐滨提议几个玩的好的结成兄弟，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文晨枫没有在意，因为他根本不属于他们中那类人。其他几个玩的很铁的就一致同意，于是齐滨就依年龄排列着，老大：浩文，老二：夋健，老三：齐滨，老四：晨枫，老五：云欢。文晨枫楞了一下，他自己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时齐滨从上铺探出头说：“晨枫，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有什么事就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了，以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打球，一起YA KK(侃大山)。”

文晨枫从来好像不会拒绝齐滨，虽然没有想到，但是还是接受他们的安排。

从那以后他们兄弟老是早早的帮文晨枫买好了饭菜等着他一起吃，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比他以前吃的好很多，不是吃不起最好的，因为文晨枫知道他们在默默地维护着他的自尊。

他们五个人中，只有文晨枫和云欢的家庭条件差点，齐滨和夋健的家庭条件是最好的，但他们都不是那种任意挥霍的人，虽然抽点烟，偶尔喝点酒。陈浩文，是他们的老大，是他们中脾气最燥的，也是他们中感情最细腻的。夋健是二哥，脾气也很二，但是是最讲义气的。齐滨，老三，不温不火但威信是最高的。文晨枫，老四，不了解他的人认为是最安静的，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内心最丰富的，他是多愁善感的也是他们中的纽带。云欢，当时的么弟，他是脾气最好的，也是个外表兼内心高傲的。

佛前一菩提的光阴，便让灵魂升入灵台。文晨枫的真实世界便开始在现实中见了光，虽然还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故事，但至少他在他们中开始用真实的自己在生活。一切喜怒哀乐他可以表现出来，就算是他的脆弱在他们面前也是可以被包容的。

摘自文晨枫日记：

三月九日 星期一 阴转晴

转眼来这个陌生的学校一个月了，一个月，这个学校也不再陌生了，学习、生活有条不絮的重复着，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步骤也习惯了，慢慢找到了昔日的生活节奏，不再像初来时那样束手无策。分班考试后，也被分到了自己期望的实验班，同学和老师都很好，知道我是转学生，也是外地的，所以更加照顾我，可是我除了感动，内心里感谢却无以表达。

今天坐我后面的一个同学问我问题他既然和我是一个宿舍的，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现在才发现我一直没有融入到集体里去，也封锁了自己的世界。虽然我还是害怕陌生，还是没有走出过去的阴影，但我感觉还是应该去接受现实，重新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依赖黑夜，可能我是一个生活在阴暗中的人，因为黑夜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懦弱，昨晚梦见了奶奶，她还是那样的慈爱，可是在梦里哭着也没能留住她，最后醒来，枕头还是湿的，原来只有黑夜才能掩饰住我所有的思念和泪水。

一个月来，我每夜也想着茴灵，我总以为时间可以让我淡忘，可是我发现错了，而是让我越发的想念，可能是岁月还不够漫长吧，也可能是没有寄托吧。

希望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晚安！

文晨枫假期不回家还是被他们兄弟发现了，虽然言语中参着责怪，但文晨枫知道他们是关心自己。文晨枫第一次被带回了夋健的家，可能是本能里抗拒陌生，所以一开始文晨枫感到无所适从，但是夋健的爸爸妈妈对他特别好，而且没有让他感觉很拘束，夋健的爸妈早知道他不是本地的而且是夋健的弟弟，就更加没有忌讳，所以那次他在夋健家里过的还是很轻松的。

从那以后不论过节还是平常，只要夋健的妈妈去学校送吃的，总是带来足够多的分量，他记得端午节的时候，别人都开始提前吃上粽子了，而他们都没有回家，端午节那天，滨的妈妈和健的妈妈一共带来好几袋自制的糯米粽子，那次他们是班上人最羡慕的，他们吃到撑，最后还是给了其他同学吃完的。第一次在外地过端午而且吃上最好吃的粽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因为没有人知道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不愿意再去剥开那层茧，因为里面只有赤裸裸的心碎。只是在梦里他曾哭醒过几次，而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们知道言语在他面前显得太多余也太苍白，所以他们静静的陪着他难过，只因为他难过。

有段时间文晨枫变很压抑，似乎身边的一切与他无关，但是他还是很在乎夋健和齐滨他们的感受，所以一直在他们面前装着没事，但是他怎么知道其实他伪装的太差了，最后也使他们也变得有些压抑，文晨枫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他们，本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是他一句无意的强装玩笑的话却伤到了齐滨而且很深，那一夜齐滨也狠狠地说伤了他，那一夜他们都沉默了。

那一夜，夜，静的诡异。那一夜他和齐滨都哭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泪水了，可是那夜他却让泪水肆意地流，那一夜他是孤独的，他很害怕失去他们，所以那一夜他们都失眠了。

之后几天他们不再和他一起，只是依然给他打开水，做着那些他们一直为他做的事。其实他的内心是何等的痛苦也是何等的悔恨，只是他本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内心的高傲却不愿抬起现实高傲的头颅。

乌云的阴霾永远遮不住太阳的光华。

这是第一届所谓的“家庭会议”，他们又聚在了一起，在宿舍后面的窗边他们各自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时说的很激动，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那次是文晨枫第一次喝酒，因为高兴，因为他没有失去他们，所以他的又一个第一次献给了他们。他们知道他不会喝，所以夋健帮他喝完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瓶酒，那一夜，他没喝多少，但是他却醉了。

是啊，他是何等的幸运的，能在他最悲伤最孤独的时候能有这么多的兄弟陪他悲伤陪他孤独。

初夏在晚春的不舍离去中走来，来的那么热烈，那么耀眼，那么豪迈，仿佛太阳只给它当舞台的灯，让它在这里演绎一场辉煌的独幕。

六月，对于高三的学子，一个多么触目的词啊！仿佛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只为今朝鱼跃龙门，登上那向往已久的象牙塔。“是啊，六月，她就要飞向属于她的蓝天了，我却不能去见她。”他感叹道。

高考前夕的假期他还是回到那个让他牵挂却悲伤的城市，他走进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校园，情不自禁的走到她曾经坐在的那个窗边，他还能想象出她在那奋笔疾书、认真思考的模样，他抚摸了一下她曾经放杯子的地方，希望还能有残留她的余温，可是却已物是人非了。

文晨枫最终还是没有回去那个山村，第二天便急急的回去现在读书一个城市去了，可是到那里已是晚上十二点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无处可去，因为学校肯定关门，而且明天高考，住旅社又舍不得，本来想用公用电话打给夋健的，可是时间太晚了，文晨枫不想打扰他，于是那一晚文晨枫就在公园的板凳上露宿了一晚，只是被蚊子叮的很厉害。后来被夋健知道了，责怪他不去他家，而文晨枫说，因为太晚了所以就没有找他。

夋健就更加生气了说道：“简直就是扯蛋，就算你凌晨来，我也会去接你的。”

他静静地听着，其实有这句话已经够了。男人之间不需要露骨的表白，只需彼此知道就行。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总是姗姗来迟，而对他来说，假期是那么的让他不安，暑假他要回那个城市，那里还有几个姑姑在那里，他姑姑早已通知他，暑假让他过去，十几年来他很少出去过，虽然以前的高中离姑姑家很近，但是他一次也没去过。暑假终于来了，他整理好离去的行囊，虽然没有多少兴奋，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期待的，因为这样的情形总能让他找到以前回家的感觉，他们都说要去车站送他，因为放假后又得有一个多月见不到。他没有拒绝，因为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们，他的东西不多，所以一个背包就装下了，他们送他坐上了去那座城的车，没有太多的道别，没有太多的嘱咐，因为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语。

他回到了他最初生活的那个城市，没有太多的变化，他的心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可能因为他隐藏的太深。这一个暑假对他来说有着淡淡的惊喜，却也掺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到了他姑姑家，虽然有些拘束，但是亲人总有种最原始的熟悉，所以还是有很温馨的气息。孤独的日子里他在每天计算着高考后取毕业证和填志愿的日期，因为他希望能见到张茴灵，哪怕最后一面他也要去见她。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怀着激动得心情再一次来到他熟悉的校园，因为今天他又要见到她了，见到他深深暗恋过和他一样饱含沧桑的女孩了。

由于来的有点早，所以他就在边等边想着他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相逢，她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对他，他又该怎么去面对她。

不经意间的一瞥，他看到了她，他心中在默念着：“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我该说什么呢？”

她显然也看到他了，她飞奔地跑向他叫道：“晨枫，晨枫，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望着她跑来的方向，心跳加速，脸上泛着红晕，宛如第一次相遇。她跑到他身边停下了，虽然还在喘着气，额头还有细细汗珠，但是还是抑制不住见到他的高兴。她平息了一下喘气，很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的，哪怕是最后一面”。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点了点头。她接着问道：“你去哪里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吗？”他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她问道：“你过得还好吗？我知道你肯定考上你理想的大学了，可以告诉是在哪里吗？”她淡淡地道：“我过的蛮好的，只是开始，，，，后来也就习惯了。”他心里一阵失落，虽然他希望她过得好，但还是希望她不要告诉他已经习惯没有他的话。

她填好志愿后和他一起并肩走在校外的一条小河边，他们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他和她好像也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因为他们太神似了。

突然她喃喃地说道：“我想和你去你家看看。”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听在他耳里却很大，他眼里闪过一丝忧伤，只是她没有注意，然后他也很小声地说道：“家里没有人，回去也没人做饭。”

她停下步子抬头看着他小声地道：“没事，我们回去自己做，今天就回去，明天在你家吃了饭，你再送我回家。”

他好像永远扭不过他所在乎的人，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在超市买了米买了油盐和一些干菜，其他的他说回家再买不会坏。他和她在夕阳下踏上了回那个养育他了山村的车。她显然有点兴奋，至少她可以看到他曾生活过的那片土地。不到两个小时，他和她来到了他家前，一栋刚建不久的三层楼房，后面是一片竹林，前面是条小溪，确实是个青山水秀的地方，有诗一样的飘逸和灵动。他掏出那快生锈的钥匙打开大门，放下东西，她在屋里屋外四处去看了看。而他却呆呆地站在***遗像前望着那慈祥的面容，虽然只是一张逝者的照片，但他的眼里却噙着泪只是始终没有流下来，他用手轻轻拭去那遗像上的尘埃，他的手显得那么沉重，只是嘴里喃喃地道：“奶奶，我回来了。”也许只有在天堂的奶奶才能听得见。

收拾的差不多了，天也黑了，夏天这里的夜空总是满天繁星，他们爬上楼顶去看星星，他和她都没有说话，仿佛这样美好的夜晚说话是对这美好是种亵渎，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他们最擅长的方式来阅读这个美好的夜晚。他时不时呆呆的看着她，其实她知道，只是她没有转过头。看星星时她想了很多，他也想了很多，但是她想的是他离开时他想的，他想的却是他走后她想的。她想着现在他马上就高三了，这份情不应束缚他，他想着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时间轮回，却无法重合。

那晚他们看了很久，最后是她先说她累了，他早已把楼上自己房间的床给她铺好了，而他就睡楼下，她说她一个人睡这么一个大房间很怕，让他也睡楼上。他就从楼下带了席子和毛毯铺在地上，她开始有点不解道：“这么大的床可以睡两个人的。”他说：“两个人睡一张床不太合适，我睡地上守着你，你也不会害怕的。”她显然是知道他说的意思，不禁脸绯红道：“我相信你。”她确实相信他。他只淡淡说：“就是因为你相信我，我才这么做的，放心吧，有我在，安心睡吧！”

那一晚她睡的很香，而他却失眠了，看着窗外透过的月光，他想了很多，想到世事的炎凉和人间温暖，为什么让他经历着冰的严寒与火的热情，他想到了奶奶，他宁愿相信那个传说是真的，相信最爱他的奶奶化成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一直守在他的窗外，他很坚信。然后他转头看着她睡的那么安稳，在月光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莲，心中也是一阵释怀，他虽然思想传统但却不世俗。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看着她还在睡梦中，他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边把毛毯给她掖好就下楼去了，其实她在他给她掖毛毯的时候醒了只是不忍心浪费他的一番心意。他下楼烧好水，买好菜，淘好米，她便也下来了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血红的眼睛道：“早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告诉你地上睡不好的，你不信？”他深情地看着她说：“没有了，睡得蛮好的，有你在身边陪着怎么睡不好啊，呵呵。”他继续道：“你呢？要不先去洗个热水脸吧！”她应着，倒水去洗脸去了，洗了之后道：“做菜我是不会，其他的需要我做些什么？”他呵呵笑道：“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做菜，你洗菜就好了。”他们在厨房笑着，叫着，忙碌着，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苍凉现在充满着生机。

饭菜都做好了，他们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他做的肉有点咸，豆角有点焦，但是她吃的很多而且很开心。她满嘴油腻淡淡地道：“等你高考完后，我一定要再吃你做的菜”。

可是他多么想说：“只要你愿意，我天天做给你吃。”

可他只是嗯了一声说：“好的。”可是这个承诺他一直兑现不了。

吃完收拾好碗筷，他就要送她回家了，她家离他家有点远，他们一起去车站坐上了去她家的车，而走到她家附近时，他却决定不进去她家，她也没有勉强，因为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邻居说她家的闲话。他默然地看她走远直到最后看不见那美丽的倩影，他才转身走向车站，她走了，他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预示着这是他们爱情的最后一站。

前路漫漫，而他们相遇的太早，彼此能够结伴同行多久？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

就不敢说出那句美丽的誓言

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

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总有一些什么会留下来吧

留下来作一件不灭的印记

好让 好让那些

不相识的人也能知道

我曾经是怎样地深深地爱过你。《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