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灼灼其华 逃之夭夭

当离开成为了一次永别，所有的往事已成云烟，一切不可预见的路途出现了岔路，你的路途，从此不见我的苍老。

今天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结束了，而文晨枫的心却早已飞到车站了，只盼着能够赶上回家的最后一班车.收卷铃声一响，他迫不及待地跑出考场找到张茴灵，告诉她今天他要赶回家，所以来告诉她一声，因为学校大部分人都是明天再回家，她也是。她戴着他送她的手套在他冷的有点僵硬的脸上搓着嘱咐着，让他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担心她，他点头应着、、、、、、

然后他飞奔赶去了车站，因为天气太恶劣，柏油路上结了冰，最后一班车停运了，他在失落的在那里呆着，哈着白气眼睛里却没有生机，这时一声喇叭声把他惊一跳，他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看，发现是村里装货运的黄叔叔，顿时一阵温暖，能在这里看到熟人，而且那人让他上车，带他回村，更是一阵感动！黄叔叔告诉他，现在路上都结冰了那种轻一点车都不能开了，并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回家，他只是呵呵的笑着。

沉默一阵后黄叔叔笑着问他：“是不是赶着回去明天给你奶奶过大寿啊

他当时楞了一下不解道：“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听说我奶奶要办大寿啊？”黄叔叔也楞了一下道：“你不知道啊，你爸妈还有你亲叔也回来了给您奶奶办八十岁的大寿呢，村里都在忙碌呢！”

文晨枫开始一阵惊喜，而且他爸妈也回来了，看来自己时间赶对了，因为妹妹和堂弟他们都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家，于是更是归心似箭。可是那是结冰的路，车不能开快的，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由于冰冻把电线杆都冻断了，所以村里都停电了，不过他家里还是很热闹，烛光满堂，好像要举办重大的盛宴，是啊，最爱他的人明天就是八十大寿了，他也抑制不住激动，多年的习惯让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只是这次奶奶没有走出来接他，而是他爸妈在叫道：“枫儿回来了，枫儿回来了。”显然此时的他是耀眼的，因为在亲戚长辈眼里只有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他们这个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显得那么高傲，可能是十几年来他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默默的独自守着孤单，所以才有他悲悯的眼神和孤傲的外表。也许只有那个一直陪着他的老人才能让他展示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童心吧！

他对身边的人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很礼貌的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他爸妈就拉着他嘘寒问暖走向***房里，奶奶正在那里烤火，看着他回来，还是抑制不住当初的激动，虽然她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但谁让他是她最痛爱的孙子呢？

奶奶忙着吩咐他爸爸把热饭菜端过来并拉着他到火盆里烤火说道：“奶奶一直算着你今天要回来的，看到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以为你要明天才回来的，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呀，而且天气还这么冷，真是个傻子。”***责怪中无不带着对他浓浓的关爱，他听着心里一阵暖流。他边吃饭边回答着奶奶，奶奶在一旁看着他吃的那么快满是痛爱的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他只是憨憨的一笑，但依然还是吃的很快，好像就是想让奶奶说他似的。

奶奶静静地看着他吃饭，沉默了一阵后，突然叹息一声转头看着外面，他听到了，转头看向奶奶，嘴里还在嚼着饭问道：“奶奶，明天可是您大寿啊，叹啥气啊？”奶奶没有看他依然看着外面道：“你不是不知道你爸和你亲叔有很深的矛盾，这次回来给我做寿，我是宁愿不做，只要他们不弄出事就行了，你没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吵了一架了。”奶奶无奈地寽了一下白发。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吃饭，只是在那静静地想着，可是大人的事他也插不上手啊。

以前亲叔对他家特别的好，尤其对他特别好，把文晨枫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可是随着文晨枫的他们家的家庭条件改观，他大娘就更加看不过去了，枕边风最后成就了一场大的家庭矛盾，兄弟间反目成仇。

忽然奶奶像释然了一样，淡淡的或者是无奈的一笑，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道：“傻宝，要是奶奶走了你会不会为奶奶哭啊。”他突然愣了一下用手给奶奶寽了一下两鬓的白发道：“都快过年了，而且明天是您的大寿，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他没有回答***话，奶奶也没有再问他，其实他很久以前已经回答过奶奶这个问题，他说他不会哭，因为他不许奶奶离开他，那时他还小。其实他心里已经回答了，因为他知道奶奶不会陪他到永远，至少是在现实中！只是他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让他措手不及。

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骂声，他马上起身要走出去，奶奶很是痛苦的摇着头对他说仿佛也是对自己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我也尽力了！”他还是冲出去了，他爸和他亲叔正在偏房吵着，好像两头疯狂的狮子，只想着一心冲上去撕咬对方，他们都被其他亲戚长辈拉着，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拉住，他亲叔拿着板凳砸向了他爸爸，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啊，怎么忍心啊？

砸下去的那一刻文晨枫看到了，他看到爸爸一下子扭曲了身体，自己的心也是一痛，还好是砸在肚子上。他和他妈妈冲上去扶起他爸爸，含着泪冲着人群大哄一声：“要打架去外面，不要在我家打，***生日不要你们来管，都走！”其他亲戚看不过去也散了，他亲叔也走了！

文晨枫和他妈妈把他爸爸扶到床上后，让他妈妈就在一边照顾，自己跑到奶奶房里看到奶奶也在哭泣。一个高龄老人还在为自己儿子潸然泪下，应该是到了她享清福的时候了，可是这个现实的社会却让她背负着一生的苦楚，生儿育女，辛苦了一辈子，把整个青春都给孩子，给了这个家，那时家里穷，还养着七个孩 子，家里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能养活这一大家子已经是历经千辛万苦了，可是到了现在已是儿女都已成家儿孙满堂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在本该最幸福的时刻伤心欲绝呢？

他走过去拥着奶奶道：“奶奶，没事的，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吧，我爸也没什么事，您先去睡吧！”然后他二姑姑就和奶奶回正房睡去了，而他却没有上楼睡，而是窝在火盆里想掘取一点热来温暖一颗被世事炎凉冰冻的心。

没过一会儿奶奶又来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手道：“枫儿，来这是二十块钱，你拿着，以后到学校自己买点什么吃。”他听到奶奶说着不边的话，有点无奈地到：“奶奶，现在离开学还早呢，现在天气很冷，您早点去睡吧？”奶奶硬是要把钱塞给他，他就一直坚持不要，最后他还是扭不过奶奶接着了，奶奶才安心睡去了！他不久也上楼睡去了，中途他妈妈上来给他盖了几次被子。

那天晚上文晨枫永远不会忘记，应该是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因为他永远忘不了，还在睡梦中的他听到一声哭喊，那是他二姑姑的声音，他开始以为是在做梦，后来再次听到二姑姑在叫他和他爸爸时，他才知道那不是梦，可是他后来多么希望那是一个梦啊，哪怕用上所以时间来的等待梦醒他也愿意那只是个梦！

当他看到奶奶安详地躺在那里，却没有一丝气息，他当时一下子接受不了跑去抱住奶奶，看到床边的安眠药时他当时就哭昏阙过去，他爸妈把他送到自己的床上，他醒来后，还是无法接受奶奶已经离他而去的事实，他蒙着被子哭的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最后事实便是事实，他拽着奶奶最后给他的那二十块钱，那可是奶奶给他最后的爱！

原来她早已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自己痛爱的孙子了，原来一切结局已经写好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而已，她只想把最后的爱和温暖给他，而她却没有意料到他爱她也爱的那么深沉。

他不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从大喜到大悲的历程，他还是个孩子啊，这样的事既然发生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和这最寒冷的冰雪，他的心也和冰一样的冷！本来今天是她的大寿啊，为什么命运这样捉弄世人啊，最大的喜事却办成了最悲痛的丧事！哭了两天两夜的他仿佛把他所有的眼泪都在那两天给流尽了，他仿佛大病了一场，红肿的眼睛，嘶哑的声音，苍白的脸庞，消瘦的身躯，只是他在葬礼上没有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也没有和人说过一句话，他爸妈看到他这样虽然万分痛心却也知道无能为力，对于他们这个儿子，他们确实很少操过心，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都不需要他们为他操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些事当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懂得，而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是啊，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离开更痛苦，多少人曾为落花流水而痛心不已，为秋雁南飞而悲伤婉转，物亦如此，情何以堪！

那一年是最寒冷的一年，也是最漫长的一年，他不知道那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一年过年，他哪里也没去，也没有出来过，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深深地思念，思念着那和蔼慈祥的面容，想着想着只要一想以后再也没有她在身旁了，想到回家在远远的地方再也喊不出那句：“奶奶，我回来了。”他就想大声的哭，可是他却哭不出来，不是他不会哭而是哭的时候只有声音在喉咙里嘶哑哽咽，也许这就是人到最伤心时连哭的权利也没有了吧！

这个地方给了他最初的诗的灵感，这个地方也剥夺了他最原始的爱，而且是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用最残忍的方式，从此他便只是个在尘世中梵唱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痛苦，他不愿任何人知道他的痛苦只有文字渗着他的血和泪记录着他的劫难！他想到逃，逃离这个冬天，逃离这个让他流尽泪的地方，逃离这座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在那孤独的活着活在那慈祥的笑容里活在那记忆的文字里。

奶奶去世两年后写的

给天国***信

奶奶您在天国那边好吗？那边是不是有爷爷的陪伴，您一直在生前唠叨着爷爷，我也知道您很是想念他吧，爷爷走的时候我当时还很小，不过我依然记得他的容颜，现在您也到那边了，那边应该不会有下雨天，天天都是天晴，因为每到下雨天风湿病会折磨您，在那边您不会有烦心事了，因为天国只会有快乐而且有爷爷陪伴，可是您真的愿意丢下这个家吗，真的愿意丢下我们这些没有长大的孙儿孙女吗？真的忍心吗？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舍不得您离开我。

两年了，您走两年了，这两年里，我无数次梦见您，无数次从梦里哭醒，梦里您额头千沟万壑的皱纹还是那样深刻，您因辛勤劳作的而满是厚茧干枯的手还是那样的温暖，您头上的

苍苍白发也多了不少，可是每次梦境都是那样短暂，让我还来不及抓住您的手，便只剩下泪湿的枕头和漆黑的夜。您知道吗，今年我就要高考，就要去考大学了，您不是一直念叨着我考上大学吗？可是为什么您不等到我考上大学呢，为什么不等我在您身边来好好孝顺您呢，为什么不等到我结婚给您生个重孙子呢，您含辛茹苦地把我抚养长大，历经多少个寒冬酷暑，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还没有走出去看看这个花花世界，您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孙的清福，您还没有看着我们幸福，您就走了，走的那样仓促，那样凄凉。

奶奶您知道吗，您走了之后，爸妈都出去了，我和妹妹寄住在小姑家，我转到了另外一个县上高中，妹妹也直接去上了大专，那也是大学，不过她不想上高中，所以我就帮她联系了星城的南方大学，学做动画片，我们虽然一个学期很少去小姑家，但是每次去小姑那里，小姑都待我们都特别好，小姑每次想到您也都泪流不止。其实我也好几次偷偷地回去过自己的家，但是家里再也没有您在等我了，再也没有您的呼唤了，只留下您的一张黑白相片，我边哭边擦拭着，可是您却没有安慰我。

家里没有您在，屋前屋后都是杂草丛生，桃子葡萄熟了洒落一地，腐烂的无人问津，家里的家具都布满灰尘，锅碗瓢盆都已锈迹斑斑，看到这些我感觉这个家很陌生，只因为没有您在。

奶奶您知道吗，您走的那天，我感觉我的天塌下来了，我那天想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尽，我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梦，梦醒过后您依然还会在我身边，可是这个梦却永远也醒不了。当我每次想到您的容颜，当我每次想到您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我都不可抑制的哭不出声音。不知道您在那边有没有想念您的孙儿，可孙儿一直很是想念您啊！

听说自己敬爱的人去了天国之后，她的灵魂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不舍地看着地上爱的人，一直要看着他们幸福，最后哪怕化成流星在划破天际的一刹那也会把幸福安康赐给爱她和她爱的人，我相信这是真的，奶奶您是不是也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啊，一直要看着我幸福。

奶奶，您在那边也放心吧，孙儿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了，不会像您在世时那样了，每次都要您再三叮嘱，每次都要您连连催促起床、洗漱、吃饭、加衣物。这些我都自觉学会了，因为没有您在身边，你教的我，我会很听话地去做的。

奶奶，我不知道您会不会看到这封信，我也不知道应该把它向哪里投递，但我知道如果您想我了，一定会托天使来传递的，您也会托梦给我的，是不是？

此致

敬礼

孙儿：枫宝

冬天终于过去了，冰雪也慢慢融化了，只是天地还是一片肃穆，至少在他的世界里是的。春天的气息在催生着万物苏醒，是不是也能吹生文晨枫那死去的心，好像这里的春天与他无关。他背着背包踏上另一座城市的高中生活，因为他还背着奶奶对他的期望，一定要考上大学，所以他一定要实现***愿望。

去另一座城市并不是他自己所愿意的，他只是想换个新的陌生的环境，让自己静下来安心下来，转学的压力也是很大的，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开自己家乡那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他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这里但也考虑到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而拖累了自己喜欢的人。

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貌似不属于爱情，爱情不是那个年纪所能承诺的誓言，没来得及告别，没来得及道歉，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