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眸一笑 情系山河

时间如流水一般，不知声息地流走，只留下来过的痕迹。

转眼两年过去，文晨枫也十六岁了，十六岁的青春年华，十六岁的青春雨季，一个多么美丽的年纪啊。他看上去露出纤瘦而孤独的外形，阳光的年纪带着淡淡的忧郁，配着白里透红的肤色，美的有点冷艳。

这一年文晨枫读高二，学校是他那个城最好的高中，因为学校离家很远，所以是寄宿，只有每个月有两天的月假可以回家，回家也是他最期待的，因为家里有奶奶在家里热好饭菜在等着他，以前因为家里清贫，所以父母常年在外，虽然现在房子也修了，生活水平也好了，但是依然是奶奶带着他和妹妹，因为父母还要让他们读大学，让他们更好的生活，不想让别人瞧不起他们，这也是每个父母的心愿吧。

也许吧，一个缺少母爱的孩子是孤僻的，因为他的世界除了那少的可怜的亲情只剩下一些凄凉的文字，而奶奶却给了他类似母爱的关怀，所以回到家的他好像找到了原本属于他这个年华的笑容和稚气，但是毕竟是没有过父母在身边的孩子，那样深沉的爱又怎么能够被完全代替的呢？

经过十几年的沉积，文晨枫的内心曾经恨过他的父母的，可是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因为每当夜晚来临他也深深的想念他们，也像他们想念他一样，想的心痛！无数个夜里泪落湿枕，也无数次的在原谅和埋怨间徘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时密密缝，唯恐迟迟归。谁言寸草生，报得三春辉。”难道有哪个父母不是如同这样痛爱自己孩子吗？不可能，他们肯定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不然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在外奔波啊！

在渐渐明白父母的用心，文晨枫也不再恨他们了，因为无论什么怨恨情仇在血浓于水的亲情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好像今年的天气特别反常，第一场雪早早地就来了！而文晨枫的心里却是温暖的，因为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有谁能够抑制青春的躁动，虽然他是那样的孤傲不近人情，虽然他也曾无视他人对他的深情表白，但是他还是坠入了红尘。

文晨枫遇到了她，而且是一见倾心，她和他是同一所学校，只是他们一直不知道而已，她是他的学姐，而且是学校学习成绩特别优异的那种好学生，好像他们在很多方面有着相同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交集。

记得那是回学校的公交车上，由于车上很挤，她就站在文晨枫身旁，而文晨枫把座位让给她，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生，她也没有太客气只是回头对他一淡然笑说了句谢谢，而就那一笑文晨枫惊艳了，原来她的笑是那么美，而且在那稚气的笑上也有文晨枫熟悉或者他也有的淡淡沧桑。那一刻，文晨枫明白了白居易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是何等的美丽！

那一刻，文晨枫心中宛如有只小鹿在乱撞，他也在心中祈祷。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于是佛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上。”

也许是他的祈祷有了回应，在教室的长廊上再次相遇，而她的教室一直在他的隔壁，已经有两年半了，而他们却都不曾知道彼此的存在，于是他暗恋上了她。

她叫张茴灵，应届高三理科尖子生，在青春美好的年纪，亭亭玉立，不施粉黛却尽显雅气，和青春期的女孩一样让无数人怦然心动，只是多了一份成熟却不显妩媚的沧桑，这不是岁月沉淀的气质，彷如与生俱来，也正是这份气质让文晨枫痴迷。她虽然没有风华绝代容颜，也没有附带风雅的装扮，但她却是那样的纯粹，纯粹的善良，纯粹的不带一点世俗，宛如她的名字，给人感觉如莲般自由开落的从容，绝尘清淡的贞静。灵儿，似朴素天真的邻家女孩，不倾城，不倾国，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温暖，自然。

他们在茫茫人海中，因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或是相邀半盏花茶的清闲，邂逅一本不知名的经卷，还是，借一朵花开的时间，采撷一池潇湘云水的潋滟，既无刻意安排，却也无法逃离，他们就这样开始着属于他们短暂却永远的岁月。

仅仅是暗恋，于是文晨枫的孤独开始有了另一个牵挂，因为晚自习后他们俩都是班上最后一个离开的，只是她更加晚一点，因为她已经高三了，所以他每次都会刻意从她的窗边走过，隔着玻璃望一望她认真的模样，而他的眼里不再只有悲悯和冷清，而多了一波秋水的柔情。也许这种柔情只有在他爱的人面前流露出来吧！这种苦苦的暗恋，让他第一次尝到另一种感情的相思和内心的煎熬。“相思本是无凭物，莫向花牋费泪行。”可是怎奈他本是一个多情善感带着一颗悲悯心的孤独人，除了文字可以倾诉还有什么可以抚慰一个脆弱的心。“无情不似多情苦，一丝还成千万缕。”于是他也写下那多情而青涩的情思：

脱俗美丽的女子

为何你的眼里含着沧桑

难道你和我一样的孤独

还是你比我更加忧伤

第一次的相遇我便祈祷与你相逢

可是你的美丽我怎忍心用世俗来亵渎

如果可以我愿意每夜守候在你的窗边

只是远远的看着你

就如青灯伴着古佛

你知道我每夜是如何的想念你嘛

就如黑夜一样想着太阳

他是多情的，但他的心却不是安分的，他还是表白了，表白的方式很曲折，他在学校的光荣榜上找到了她的名字，也许只有他才能用那样诗意的方式告诉她。他写了一封信，再跑到学校外面的邮局买了信封贴上邮票，用秀气而干净的字体写上她的名字，张茴灵（收）。

那夜注定是无眠的，那夜他没有从她窗边走，因为那夜他走的比她晚，其实她走的时候他就跟在她身后，只是她一直不知而已。那夜他想了很多，他怕被她拒绝或者她根本就不记得他了，虽然信上有提示而且表达的很含蓄，但是他相信她肯定能读懂的，所以开始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写那封信，那夜文晨枫第一次因为她失眠了！

文晨枫在不安中等待了几天。在一天下午晚饭时间，他准备去食堂吃饭，可是在那条长廊上他又看到那个熟悉却不敢接近的身影，而且那个身影是正对着他，并笑吟吟的向他走来，他又一次祈祷，只是这次却是带着那种见岳母娘的紧张和不安。

他不知道张茴灵是怎么走到自己身边停下的，他不敢看她，而且脸上的羞红红到了脖颈，他只听着一句温柔的宛如天籁的声音：“其实我们不必躲躲藏藏的，你要是写信就放到我窗边的那个水杯下就可以了，赶紧去吃饭吧。”

听完那句话时，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话的余音还在绕耳不绝。他始终没敢抬头看她，只是大步流星的从她身边逃过。

而她却是羞羞一笑，口中喃喃的道：“好害羞的一个男孩啊”！

那餐饭他没有吃出味道，但是脸上却泛着高兴的红晕，其实他也不知道她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不过至少他知道她愿意接受他的信，于是他们交往了，而她是接受了，他的那个谁也没看过的笔记本第一次给她看了，原来发现他们的多么的神似啊！她是一个单亲家庭，也是属于那种孤独享受的人和他一样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而生活和现实让他们经历了本不该是他们这个年龄经历的风霜。所以他们在这个属于他们青春的年华相恋了。仅仅是相恋，连牵手都很少，因为他们都是那么的传统，因为爱情是神圣的，爱情是份责任，不容世俗亵渎，这是她说的。

而文晨枫也懂得，只是懂得越多，牵绊越多，他们都是那种家里寄予厚望的“准大学生”，而张茴灵高三了，高考在即，两个人在这时相恋是不合适的，所以自己心里一直在自责，为什么这个时候去打扰她的生活？可是一个内心感性的人在面对感情时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吗？

“有些事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是无能为力的，爱上你，是我的劫难。”

“晨枫，今年的雪来的好早啊，考完试就回家去吧，奶奶肯定早在家里盼着你了”。张茴灵的一句话把他拉出回忆。他回过神来，淡淡的一笑，：“嗯，灵儿，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来年待到柳抽芽的时候我去接你。”

张茴灵调皮的一笑说：“谁要你送啊，你比我还小呢？”

“这个不是理由。”

“但是这是事实”

“但是你我都不会介意，对吧？”

“那不一定哦，我可没有说过我不介意哦。”

他装着怒道：“现在才说介意已经过期了。”

忽然她温柔地望着比她高却比自己小的文晨枫道：“晨枫，你说爱情是不是也会过期啊？”

文晨枫低下头望着她，然后用手揉着揉她细软头发认真地道：“爱情就算有期限，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是永远。”

他们就这样倚在长廊的护栏上享受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冬天，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厮守的一个冬天，而那个永远也真的变得遥远。

他知道奶奶天天在家算着他回家的日子，早已把饭菜热好，等着他回去远远的喊一句，奶奶我回来了！然后奶奶甚至有点激动的出来围着他嘘寒问暖帮着取下书包，并拉着他先去吃饭，好像有好几个世纪没有见到她那宝贝孙子了。他想到这里时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只是今年的这场雪来的这么早而且来的厉害，仿佛预示着这是一个诡异的冬天。天地间一片冰雪，几多肃杀，几多苍凉，几多无奈，几多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