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的房里有透进来的日光。

云落手上的白绫正缚在一团蓝影上，那团气息也不挣扎，嗓音是凉到心头的舒爽，这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迷人了，就是说话太一板一眼：“香思集的调香师！你和云若岑有几分神似，你是她的女儿？”

难道还是认识的？不过这般刨根问底，想来也熟不到哪里去。

“干你屁事。”一听是男人的声音，白逸的坏脾气就上来了，“快说，你占据秦姨的魂魄做什么？”

“要不是我护着她，她早就灵魂出窍了。”

云落的白绫松了几分：“海洋的气息，原来是海族。”

“不赖，有几分道行，我……是鲛人。”

仅一句话，男子便知道调香师是相信他了。

鲛人，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也是十分特殊的海族，不用修炼就可以呈现人形，有了爱人才会区分雌雄。他们个个花容月貌，身体偏冷，拥有长达万年的生命，可以坠泪成珠。

五百年前，大九州动荡，战乱四起，人们没有生计，有人得知鲛人的珊瑚宫，便大肆捕捞大发横财，很多鲛人不堪折磨含辱而死。等到战乱结束，人们发现海里再也没有鲛人的身影。

可鲛人难以成仙，死后不入轮回，只能化作海上的泡沫，他们死前留下的最后一滴眼泪，吸尽万年精气，称作泣血珠，可以驱邪防魔，延年益寿。

这也是为何云落会为秦姨挑选了那支珠簪的原因，鲛人生性冷情，也不爱流泪，泣血珠更是凤毛麟角，能在一个玉器店里碰到这种珍品，绝对是好到爆的狗屎运。

小紫竹回来时，嘴里一直在抱怨。

“哪里有什么疯婆子，姐姐尽唬人。”

“你又不是人，我唬你干嘛。”

云落钻了个字眼，就见紫竹精愤愤地将头一下栽进土里。

呀呀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云落的杏眸堆起了笑意，那里面自然不是疯婆子，不过东海龙宫的二公主这种大人物小小发个脾气跟疯婆子也没什么两样。想当年，碧沁在三界内唯我独尊的霸气无人能及，还连续回绝了某大神的五次提亲。当然这些都是打百花仙那儿听来的，那个月色一样淡雅的美人在说到这个事时，面上是笑着，却隐隐带了一丝苦涩。也不知怜惜的是那位霉到伤心的神仙还是自己。

远处一大片乌云聚顶，调香师手里拿着蚌精刚送来的消息，神情多了几份凝重。

夜幕很晚才降临。

航行的海船在茫茫的大海上，像被风随意吹动的浮萍。

人的窃窃私语也被这寂静的黑夜无限放大。

“听说包咱们这艘船的夫人是从辛夷城来的，要到倾云城。也不知她怎么想的，这两城毗邻，有内河和陆路可以走，却偏要走海路。”

“嘿，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反正咱们有钱赚就行。”

启明星越来越亮了，船内的人正沉浸在睡梦中。

“墨禅，我的名字。”

“我叫温岚烟。”

“那岚烟姑娘，以后就麻烦你了。”

甜甜的笑意浮在脸上，似乎做了一个美梦，转个身，淡淡月光爬上熟睡之人的脸庞，照出她脸上细细的皱纹和两颊深深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