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飞推门而出，房门险险地从左天信的鼻尖上扫过。

胡山飞有些尴尬地说道：“武师弟？”

左天信没有回话偏了一下头向屋内看去，一个五十左右的矮胖男人正一脸不屑地看着胡山飞。

“怎么了，胡师兄？”左天信将胡山飞拉到院中的凉亭问道。

胡山飞气愤不已地做到石凳上说道：“我本来是负责废丹的统计，结果童山这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是李师祖一脉的门人就处处刁难我，将前两天少掉的废丹赖在我的头上，我敢发毒誓，肯定是他自己贪污的。”

左天信坐在一旁看着胡山飞喋喋不休地抱怨，听到贪污废丹时有些不解，遂出口问道：“贪污废丹有什么用吗？”

胡山飞听闻现是有些惊讶，后来想到左天信刚到于是解释了一下原因。

废丹分为两种，一种称为废丹、一种称为杂丹，废丹顾名思义就是已经失去药效，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废品，而杂蛋则是指药效不明，或者药效不达标的残次品，童山贪污的就是废丹中的残次品。

虽然残次品药效没有成品丹药效好，但是胜在价格便宜，如果运气好还能淘换到一些比较特殊的丹药，例如能置人于死地的剧毒丹药。

听完胡山飞的解释，左天信有点不大相信：“这要杂丹卖给谁？近层的那些人？”

“怎么可能！近层的人九层九是门人的家人，这些杂丹当然是卖给外面那些黑市商人。”

左天信这才知道，金丹道并不是完全的与外界隔绝，每隔一段时间炼丹房都要将杂丹归类挑出其中能够卖钱的运到黑市里进行贩卖。

胡山飞和童山争吵的原因也来自于六天后即将贩卖的杂丹，由于这批杂丹数量很大，童山在清理时不自觉地多瞒报了近两成，谁曾想被朱怀平发现了端倪，于是，负责统计数量的胡山飞被童山推出去当了挡箭牌。

胡山飞一脸无奈地说道：“谁叫我只是个没有派系的外门。”

左天信再一次见到身为外门弟子的悲哀，有利没他份，有祸他来背。

胡山飞感叹了半天才想起询问左天信为何会到炼丹房，因为内门药师一级的人，大多有自己的私人炼丹房，一般很少到炼丹房这种公用炼丹房来炼丹，况且左天信也没学过炼丹。

左天信见胡山飞一再询问，迫不得已说出自己是来炼丹房管理废丹回收。

胡山飞闻言，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哀求左天信搭救自己。

原来，管理废丹的人员分为：力士（运输保卫）、掌眼（分拣废丹）、筹算（统计数量）、焚火（销毁废丹）、主管（人事管理）五种人员，而左天信所接下的工作就是掌眼的二等主管，而胡山飞则是筹算的二等主管。

左天信扶起跪在地上的胡山飞说道：“胡师兄，师弟第一次来，并不知道如何运作啊？”

左天信其实已经明白了胡山飞的用意，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并未承认。

“师弟不用担心，只需将这三四天里的分拣的废丹混进杂丹里，凑齐这一批中杂丹的缺口就行了。”

金丹道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每次掌眼在将杂丹交给力士时都会出具一些文件，用以核对数量，而筹算说白只是个最终统计数量的工具而已，并不能直接或间接接触杂丹，一旦出错，只要力士、掌眼咬定自己没有贪污，那么只有筹算自己背黑锅。

由于这批杂丹还等待六天汇合其他商队才能外运，这也给了胡山飞充分的掺假的时间，可惜胡山飞为人过于硬气，与其他几个部门并不怎么搭调，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帮胡山飞的忙。

胡山飞说完如何掺假后，一脸期盼地看着左天信。

“好吧，我答应帮师兄，但是我只能试试，因为我毕竟才到。”左天信不敢把话说说满，毕竟自己连掌眼的门都还没进，更何谈帮忙。

胡山飞一听左天信愿意帮忙，不禁地脸露喜悦：“武师弟承认帮忙那这事一定能成，毕竟掌眼部的人都是郑师祖的嫡系。”

通过胡山飞的解释，左天信才明白废丹房看似低贱，实则油水极其丰厚，于是四大药王为了防止有人私自从中牟利，就将除主管以外的四个部门掌握到了手下，其中力士一部原本由钟怀本掌握，后来钟怀本叛逃后就被剩下的三大药王瓜分，掌眼一部由郑怀安掌权，而筹算、焚火则有朱怀平与李怀奇掌握。

胡山飞千叮咛万嘱咐后离开了凉亭，而左天信似乎也找到了传递情报的方法。

一路思考着如果完成胡山飞和自己的计划，左天信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掌眼房，隔得老远就闻见一股刺鼻的焦炭味，其中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丹药味。

“请问哪一位是隆庆隆师兄？”左天信站在掌眼房前捂着鼻子问道。

只见一位身穿青灰色长袍，头插木簪的男子，双眼有神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丹药走到了房门前。

“鄙人就是隆庆。”书生摘掉手上的蚕丝手套拱手说道，“不知道这位师兄是哪一脉的弟子。找隆某人有何贵干？”

左天信在隆庆走进时才发现，隆庆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混杂的丹药味，似乎在掌眼房做了很长时间：“师兄多礼了，师弟武悬春乃郑师祖一脉，特奉本脉师祖谕令前来掌眼房做事。”

隆庆听闻左天信是自己一脉的师弟赶紧将左天信带离了掌眼房。

左天信在隆庆的带领下走进了掌眼房正对面一间独立的房间，隆庆进屋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告罪了，进到里屋换起了衣服。

左天信一进屋子，一股很是浓烈的熏香味就扑面而来，呛得左天信连连咳嗽。

隆庆换好衣服后赶紧熄掉熏香说道：“武师弟，这熏香是特地用来去除我身上的丹药味的，否则我带着这一身的丹药味可回不了家。”

这种熏香似乎是特制，只要一熄灭很快就淡了下去，左天信细细的闻了一下，果然隆庆身上那股怪异的丹药味淡了许多。

隆庆给左天信茶杯里续了一点水问道：“武师弟，不知道这次师祖有何指使？”

左天信没有多说将身上的信封交给了隆庆，隆庆抽出里面的信件细细地查看了起来，边看还不时看一眼左天信。

信的内容左天信还没有看过，但是大致上已经猜到了。

“师弟，你看看吧。”隆庆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左天信说道，“师祖命我在最近一批丹药外送后，去力士房去任职二等统领，而你来接替我的职位。”

左天信接过书信，扫了一眼，果然如同隆庆说的一样，不过脸上却有些不太自然。

隆庆似乎看出了左天信的心思打着哈哈说道：“师弟不必在意，去力士房是师兄很早以前就提出来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代我的位子，所以迟迟没有动身。”

左天信闻言心中的芥蒂也就放了下来。

两人攀谈了大概十分钟，左天信突然想到胡山飞的嘱托遂即问道：“隆师兄，不知道你对胡山飞胡师兄怎么看？”

隆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胡山飞这人性子刚烈轻易不会求人，所以有老虎的绰号，大体上来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可惜他是钟师祖的门人，所以大家对他有些戒备。”

隆庆又说了了一下胡山飞的事，原来胡山飞早年的确是外门弟子，后来拜入了钟怀本的门下，哪知道没两年钟怀本叛逃，钟怀本一脉的门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当时还是个药工的胡山飞，虽然胡山飞没有掺和钟怀本的叛逃，但是其他人还是对胡山飞十分的有戒心，这也导致了胡山飞现在的窘境。

左天信听闻了胡山飞的从前随即小声地问道：“不知道隆师兄认为胡山飞这人可否入得了师祖的法眼？”

隆庆听左天信这么一说脸色有了一些变化，随即又恢复了原样：“其实师祖早有拉拢胡山飞的意思，毕竟仅凭着自己的摸索，胡山飞就能从药工晋级成药师，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可惜胡山飞的脾气一直很硬气，几番拉拢后师祖也就放弃了，难道师弟有什么妙计拉拢此人？”

“呵呵，师兄难道不知道胡山飞现在的窘境？”

“略有耳闻。”

左天信起身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四周，关上门窗说道：“就在我到师兄这里来之前，胡山飞刚刚有事有求于师弟。”

“求你帮他滥竽充数？”隆庆一言中的。

“没错！”左天信回到座位说道，“我认为之所以前几次拉拢不了胡山飞主要是因为钟师祖的事与他无关，又加上他的脾气，所以失败。”

“继续。”隆庆示意左天信继续。

“而这次不同，这次是胡山飞主动求到我们头上，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硬气，只要帮他过了这关，胡山飞必定感恩。”左天信又想到胡山飞求自己入门一事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隆庆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桌子说道：“好，师弟你尽管去做，告诉胡山飞这个忙我隆庆帮了。”

三天后，隆庆果然没有食言，缺的数额被隆庆如数的补上，胡山飞也在左天信的引荐下悄悄地拜入了郑怀安门下。

时间又过了三天，左天信在软磨硬泡下终于让郑怀安同意自己跟随隆庆外出送货，时隔近一个星期，左天信终于又要重新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