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绿柳腰肢俏，四月桃花人面红，五月池水红鲤跃，六月菡萏濯清涟。

杜若走出望月楼，似乎是因为那桃花粥的缘故， 让她现在仍觉得鼻端有桃花香萦绕，正值四月，桃花正盛，有花香实是正常。

杜若在襄州城内转了大半日，觉得此处民风尚佳，虽比不上花村那般淳朴，但也比那什么昌黎镇好了不少。

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偶尔见得店小二在门前招呼行人，戏班子已经沿街搭架好台子，台下桌椅也是陆陆续续坐了人，而茶楼内，说书人已经开讲，堂内人，屏息凝神。

“……当日，那韩少将军。一身银甲，头盔上红缨迎风，一把长剑在手，立马战场之上，傲然于千军万马之前，好不潇洒……”

杜若路过时，恰好听到这句，心下一奇，抬脚进了堂。想那说书人口中的“韩少将军”整是韩辰渊，话说杜若也好奇这人到底有多大能耐能让说书的这样追捧，他那功名到底是真是假？难道他家老爷子给的？反正这年头虎父犬子也不少。

杜若往椅子上一靠，双眼微米，凝神细听。

“……只见那韩少将军，宝剑出鞘，银光一闪，一片血红……”

“……收那赤岩岭时，韩少将军轻衣缓袍，竟然不带一名侍从，应了那赤岩岭领主之邀，孤身深入敌营，如此胆量，何人能敌？“

惊堂木一响，说书人声音一提，“宴会之上，韩少将军，一手执杯，身形未动，便杀了那早已伪装的此刻应渊，血不沾衣，杯中毒酒，手腕一扬，便泼了那领主一脸，众人尚未反应之时，衣袍一动，两指已经插入那领主喉间。”

高潮之时，这说书人却是一顿，看着堂下众人痴迷反应，继续道，“只听韩少将军道，‘赤岩领主既然毫无诚意，何苦让我来协商。’那领主瞪圆了眼，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若听至此，只觉好笑，已死之人如何开口能言？

“……韩少将军如入无人之境……

杜若将银两放在桌上起身离开，听那人讲了半天，也无非是讲讲韩辰渊收三山平七岭的攻击，也不知道夸张了多少。反正她是没兴趣再听。果真说书人的话，只能听梗概，细节全是瞎编。

杜若在整个襄州城转上一圈，发现竟然大小茶馆内，说书的十有八九都在讲韩辰渊“平三山，定七岭”。二大街小巷内，众人也是对韩辰渊赞不绝口。杜若随便进了一街边小铺，只听“若无韩少将军，哪得海裕关的安定？”

“他西岐数犯我边境，韩少将军这一战可是给了我大周出了口恶气。”

“嘿，告诉你，我在衙门当差的大舅子说，韩少将军护送钦差大臣到了咱襄州了。”

“护送钦差？襄阳王封地派什么钦差？”

“这哪知道？天意难测啊。这次四王封地可都是派了钦差去，嘿，咱不说这儿，枉议朝廷可是要遭重罪的。”

“就是就是，这次花朝节，说不定还能一睹韩少将军的风采。”

……

杜若耳力不弱，自然是能听见这邻桌的谈话，这韩辰渊的名望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只是这朝堂上的事儿，管她什么事儿？她没心情没能力插手，而且她也不会去费脑子。她现在可是没钱没势，这权力她争也争不来，现在她最重要的可是找钱。

逛完襄州城，这城内府邸的分布情况也有了一定了解。

襄阳两大府，已是襄阳王府和李府。两府皆位于城中心，且为两对门。难以想象襄阳王赵祯竟然允许这样的存在。

李府是在两年前突然崛起的，琉璃飞檐，红墙绿竹，两尊貔貅蹲于门前，果真是商贾，别人府前放石狮，他府前放貔貅，不是杜若想笑他，那貔貅长相奇特，放门前又不威武，又不镇宅，反是不伦不类，尽显贪欲。“襄州富贾，李府为首。”

襄阳王府是威仪，而李府是招摇。杜若掂了掂越来越扁的钱袋，眉眼一弯，今日不偷你李府，偷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