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昭景十年，三月初三。正是那春来草长莺飞时，竹外桃花江水暖。山间清晨，有清风几缕，纤云薄雾未散，一位灰袍老者，负手而立于一山间小院前，举目远望。他年岁虽长，却眸中有神，精光暗藏，好一番风采。

“师父，”一少女从山上飞身而下，足尖在枝叶上轻点，叶不动，人已远，端的是绝世轻功—— 一苇渡江的第一式。

这少女肤色白嫩，标准的瓜子脸，远山眉，双眸灵动，虽是稚气未脱，一双桃花眼，却是加了三分妖娆。

少女到了老人身前，提剑行礼，调整了下呼吸，将略带散乱的气息收住了，拢了拢微乱的发丝，擦去额间薄汗。

少女刚从后山练功归来，心中不免疑惑，以前都是自己回去，却不知为何师父今日会在这里等候？

老者将目光收回到少女身上，“若儿，今日是你十五岁生辰吧？”

少女名唤“杜若，”自幼无父无母，在街头乞讨过活。三岁那年随老者杜子滕来了这花山居住并拜其为师。杜子滕于杜若而言，亦师亦父，是她在这时间为一的亲人。三月三日，是她遇见杜子滕的日子。也是她杜若始存于世的日子。

“从今天起，你不叫乞儿，你姓杜，名若。”从此三月三日，便是她的生辰。

杜子滕转身入室，“若儿，你十四及笄时，师父未曾送什么好的东西。”

杜若闻言忙道，“师父送的那把青霜剑……”话未能说完。

“那青霜剑也不算名剑，虽然你青刃十二剑后三式未成，但配你如今的武艺还是差了两分。只是那十大名剑现在也不知在何方。”老者的语气颇为遗憾。

习武之人皆爱神兵，那十大名剑中，也就湛卢曾在百年前现世，群起而争，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玉本无罪，怀玉其罪。后来也不知散落何方。更别说落于谁手了。

杜子滕苦寻半生，也未曾求得关于湛卢的只言片语，“若儿，过来，今日师父送你一物。”

当杜子滕拿出一雕龙戏珠刻金丝香檀木盒 放在书桌上时，杜若便是一惊，此物必然不是凡物，“师父，这……”

“过来看看便知。”只见杜子滕面色温和，将檀木盒推向她。

杜若心神一收，面色凝重，郑重地解开锁扣，檀木盒缓缓打开的一刹，杜若只觉寒气逼人。只见那盒内装了一条白练，寒光若隐若现。

只听杜子腾道，“此练为子乌雪山上冰蚕所吐的冰蚕丝制成。”

“冰蚕丝，手触之生寒，不畏火，不畏刀剑，做防具最佳。但这冰蚕丝千里难寻，向来有价无市。”杜若顺势接道，这白练已不是用金银来衡量其价值。

“世人只知冰蚕丝是做防具的不二之选，却不知，若以适当内力驾驭，亦可伤人。伤处若结寒冰，寒气入骨，寒毒侵身。你学的心法《尺素相留》正是适用。今日，为师便将它赠予你。”

“多谢师父。”杜若行了一礼，倒是不客气。她捧出白练，练薄如蝉翼，一颗鲛珠缀在尾端，一手握住，以气御之，白练在空中翻飞，翩若惊鸿，如腾蛇舞，再一使力，十余尺的长练尽收于袖中。

“若儿，兵皆有灵，你不若今日便为它取个名罢。”

“九尺绡。”杜若未曾多想，开口便是这三字。

杜子腾颔首，“若儿，明日你便下山，去世间走走，师父年迈，隐居山中，但你应有自己的天地。”

一听此话，杜若自是不舍，“师父，”伸手便挽住了老者的手，“你就这么快想把若儿扔出去了？”嘴一翘，撒起了娇。

杜子腾轻叹，“师父哪里舍得。”

……

不舍是不舍，可谁能挡住一个颗要你走的心，而且杜若一想到外面的世界，也忍不住兴奋。

次日。

“师父，若儿走后，还请师父多多保重。”杜若三叩首。

“去吧。”

杜若起身，擦起面上清泪。转身步入林间。见女子身影渐渐隐去，杜子腾微微一叹，几不可闻。

“走了？”另一老者从林中走出，杜子腾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这天下是他们年轻人的。”

“是啊。咱们也走了吧。”二人齐身退入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