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年过去了，笙若觉得好像一切都变了，然而又都没变。

透过那剔透的琉璃瓶，恍惚间她又看到十年前的自己与清韵。

他们的初始绝对谈不上愉快一词。

那年寒冬，笙若七岁，清韵九岁。

身着一袭红衣的她就这样坐在梅树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树下急得又蹦又跳的他。

“你快给我下来！”他双手插着腰道。

笙若不解的看他一眼，别过头道：“凭什么啊？”

“这可是我家的梅树，你坐上去干甚？”他撩住被风吹出来的发丝，“你瞧你，都坐坏这么多梅花了！”

“才不是我坐坏的，都是它们自己掉下来的！”

“骗人！”“我没有！”

两个小人儿就这样争得面红耳赤，吵声惊出了正在里屋谈笑风声的两个妇人。

“若儿，别调皮！快从树上下来。”云夫人蹙了眉。

“韵儿，你欺负若妹妹了？”

“娘，我没有。是她……”清韵想想，还是将“是她欺负我”这句话给咽下去，被一个女孩子欺负了，被别人知道可也够丢脸了。

“好了。”说罢，朝笙若招招手，“若儿，过来。”

她撅着嘴不肯过去，云夫人笑道：“这孩子从小便这样。”

又转头道：“若儿，日后可不许这般无礼，这是婉妃娘娘，清韵是十皇子。”

“日后叫我婉姨娘便好了。”婉妃笑得温柔而和蔼。

“婉姨娘好，”她应一句，而又转过头盯着她身旁的清韵。

两个妇人叮嘱几句，又进了里屋。

“真不像个女孩。”清韵道。

她没回答，掏出面小镜子举在他面前，嬉笑道：“你长得可真像个女孩。”

面对突然来到自己面前的铜镜，又看看笑得将漂亮的凤眼都变成眉月儿的笙若，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女孩却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下雪了，”笙若抬起头，“真漂亮。”

“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什么值得赞叹的。”

“小时候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雪。”她理理红衣，跑到雪地上。

清韵看着她像一只红蝴蝶似的站在雪地上。

“你小时不住这儿吗？”

“我四岁时才来这儿。”她瞥瞥清韵，“娘说你是皇子，怎么不住在宫里，反倒住在外头？”

“是我娘带我出来的，她说，等我大了，才能进宫。”

“哦？”她返回梅树下，抬起眼睛，乌发轻轻扑打在清韵脸上，“你真是你娘生的？”

“不然呢？”

“我看未必，宫里那么好，她却要你出来……”笙若顽皮道。

他气得要去打她，笙若却一个灵敏的转身闪开了，回头做过鬼脸，笑道：“哈哈哈，我爹爹可是大将军，我也会武功的，你打不到我！”

累了，他们一同坐在河畔蜿蜒出来的小径上，看逐渐结冰的河面。

“对了，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清韵，但我的名字你还不知道吧？”

“你叫什么？”

“为什么告诉你？”

“你……”

“算了，为了公平，我告诉你吧！”笙若歪歪头，清韵看着她的头发中有着几缕辫子，眼睛在冰的衬托下亮亮的，“你听好了啊……”

“我叫——羲笙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