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那喜帖跟前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而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半分力气，看着喜帖上的字，凌一剑那隽秀的字迹，柴小妖绝望入骨，下身的血，越流越多。

若她是你的妻子，那我是什么？

大雨哗哗的落下，打在柴小妖的头上、脸上、身上、最终汇成一条污秽不堪的血河，潺潺的流淌过地面，冲刷的不留一丝痕迹。

“姑娘……”

从余家渡赶回来的蹁跹，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柴小妖。

又是一声闷雷，雨越下越大了。

蹁跹的脸上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她抱起柴小妖，向内室走去，打滑的绣鞋踩在一片泥泞里，每一步都是踉跄。

“你干什么？！”

惊鸿挡在了她面前，一脸的红妆，艳丽妩媚。

蹁跹的柔声里带着哭腔，“孩子已经没了，你就放过她吧。”

惊鸿看了一眼蹁跹怀中的柴小妖，已经出的气比进的气多了，华佗再世恐怕也难救了！

惊鸿一让，轻扯唇弧，“别忘了，给她下毒，你也有份！”

蹁跹心头一震，沉眸，钻进了屋子。

院外，余老头已经提着药箱追进了屋里，蹁跹把柴小妖往床上一放，余老头躬身往帐子里一看，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蹁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余大夫……”

余大夫停了步子，尴尬，“恕老朽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屋子里的暖，让柴小妖有了求生的欲望，迷迷糊糊的抬起手，向空中一抓，“救……救我……”

蹁跹忙搭上她冰冷的手，握进手心里，“余大夫！她还有气！她还会说话！”

余大夫忙折回来，把药箱子往桌上一放，取出24枚3寸银针，一一刺在她周身的各大穴位上。

刺完，抬头往窗外一看，竟已然天黑了。

“若能熬过了今夜，这命就算保住了。”

蹁跹从怀里掏出几个散碎银子，递给余老头，“有劳余大夫了。”

一向贪财的余老头，却推手不收，“姑娘见外了，这可使不得。”

若她死了，传到外面，人们怕是会说他医术不精，那岂不是自砸招牌？

转身从药匣子里取出几张膏药，嘱咐，“这药需贴在肚脐下三分之二处，一日三次，连贴七日，可缓解夫人的疼痛，不过……”

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凌夫人坠胎见淤血，再加上淋雨受凉，只怕会造成宫寒，以后，在子嗣上，很难有望了。”

蹁跹接过药膏，长长的睫毛上，一时，挂满了泪珠，点了点头。

余老头前脚走，惊鸿后脚就进了屋子。

一双媚眼揶揄的瞧着蹁跹，“怎么还哭上了？做四色点心那会儿，不是还挺狠的么？”

蹁跹拭掉眼泪，嫌恶的睇了她一眼，“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比你更狠了！”

惊鸿不否认，冷哼一声，一双厉眸不偏不倚的落进帐子里，柴小妖的呼吸已经渐渐均匀，惨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一点点肉色。

“她还活着？！”

生硬的音，有惊讶，也有惶恐。

雕着镂空花指甲的纤手，不禁摸向腰间的匕首，攥了攥，鹰视着，走近帐子里，凝着她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里生出恶狠。

“惊鸿！——”蹁跹感觉不对，扑上去，把她扯出了帐子，“我们都是女人！你又何苦对她赶尽杀绝呢？！”

惊鸿忽然觉得心口沉甸甸的，闷闷的，手上一松。

狠厉的眸子里颓然的落了一层雾气，凝向面前的蹁跹，好一会，才吐出字，“明天，送她去百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