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因为假设完全没有意义……

青山医院

William回港的假期只有五天，他本来只想回医院处理事情，无意中得知李天浩的事情，出于对好友的关心他想见见他，结果……他和Mona亲手将他推向了死亡……

他和布梓琦都很清楚，李天浩活着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他愿意自首是因为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方婉仪曾经做过的事，他要让所有人都说方婉仪该死。可是，他不会活着。

这个可能很悲伤，可是对于他来说却一种救赎，一种让他不用活的如此生不如死的救赎。他看着身边默默不语的布梓琦，低声说：

“Mona，说不定数十年之后我们会后悔现在做过的事。”

“师兄……”她浅浅一笑“Gary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变，所以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或者数万年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我的决定。”

“第一次听到你叫他Gary。”William有些感慨。

“Gary……”她抬头看着天空，“我刚入社团的时候，Lisa说你和Gary是爹地和妈咪。可我认为，Gray是天，你是地。”看他摇摇头，她解释说：“Gray永远在俯视我们，他认为自己是最棒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的确非常自恋。他认为我们缺少不了他，我们永远需要他的照顾。”对于这种评价他点点头，“而你……是地，是厚实的地。你才是真正的包容我们，愿意为我们做任何事的人。”

“是吗？”他不以为然。“可你从来不叫我师兄。”

“因为……你像亲人，而他是目标。”所以他一直是她崇拜的人。

“我一向不如Gary，他学业出众，长得又好，女孩子都喜欢他。你看Lisa，她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我知道她一开始就喜欢Gary。”

“那你就错了，Lisa和Gary是亲梅竹马。”布梓琦停下脚步，“Gary非常喜欢Lisa，但是Lisa却是在快毕业的时候才决定接受他。这距他们相识已经过去二十年。所以她并不是一开始就中意Gary，反而一直觉得Gary太耀眼，耀眼的她不愿接近。”她回头看着李天浩所在的那栋楼，“如果他有弱点，那就是Lisa。他本来不愿做医生，他们家是出教授的，他的哥哥姐姐也都留在了母校，他喜欢生物，喜欢研究……”

“你也是他的弱点，”William忽然说，“如果没有Lisa，你或许会和他在一起。”她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移开目光，“你一定不知道，你每一次说到他都会很兴奋，而他说到你也一样。”听到他们的谈话，在不远处的某人停下了接近的脚步，“你的成绩非常好，可却选择冷门的法医来当继续进修的内容，不过一年又出了国，念的还是和医学毫无关联的生物化学。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妒忌你的人，会把你说成什么样？Gary为了你打破他的计划，在同学会上动手，就表示他对你的关心也不少。”他叹了口气，“你选择了他喜欢的生物化学……”

“我累了。”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她看向他，冷声说：“我和Gary从来都只是互相欣赏的关系。”

“是，因为有Lisa，你们同样喜欢的Lisa。”

这句话她不可否认，却又不想承认。她和李天浩的关系如果没有Lisa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说是不是她和他在一起，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她从来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因为假设完全没有意义。她只知道她和李天浩现在只是朋友，很好也谈不上，甚至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所以Lisa失联之后，她再也找不到他们。现在她可以很坦然。

“William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或许你的初恋结束了，你可以看看身边的其他人。”William婉转的话语却让布梓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也变得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拒绝。

“Mona，跟我走！”忽然来了个男人，甩开William的手，拉着布梓琦就走，等William想要问他是谁的时候，他们已经走的很远。

车上

布梓琦仔细翻阅了一遍黄嘉敏的病例才看向李展风，她其实没想到李展风会出现，更没想到香江治安居然那么能干，仅仅半天一夜，就锁定了嫌疑人。但是任何人做出伤人或者杀人的事，必定有原因，就算是患有精神疾病者也一样，她觉得原因是最重要的，所以她问：

“什么理由？”

“如果我不带你走，你的回答会是什么？”李展风反问道。

“什么？”布梓琦对这个问题微微皱眉，“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

李展风看了她一眼，忽然猛打方向盘，靠边急刹车。布梓琦惯性往前冲了一冲，她的眉头蹙紧，看着他，而他也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那么我就问工作上的事，我以为你会遵守承诺。”

“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什么，我的记忆一向非常好。”她反斥道，“你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觉得你和我的关系匪浅，可事实上我们只有几面之缘，你管的未免太多了，你的情绪也过了。”

“你说过你说欠我一个人情，我说有个case需要你帮忙，当时你同意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富商郭富华的案子已经完结了。”她承认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但是她的确插了手。

“可是你昨天来了医院……”李展风的话被她打断。

“你不会以为我是去帮你们吧？我只是帮我的房东，你们的Dr.Chung的忙。”她摆摆手，放下文件，“OK，我承认我错了，我最不该的就是随便上一个人的车。”她打开车门，下车。

李展风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随即熄火，拔下钥匙，打开车门追上去。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吵架。”

“这点我认可，我不认为你会刻意来找我吵架。”她瞥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一把拽住了她，她回眸看着他，他松开了手，“我承认为过分了，Sorry，请你原谅我。”

“你真的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她双手环胸看着他，“无论是工作还是私事，我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以这种质问的口气和我说话。”

“Sorry。”这点他的确是错了。

“OK，我接受你的道歉。”她点点头就要走，他连忙拉住她。

“去哪里？我送你。”

“我认为，”她抬眸看着他，“你最该做的是回去休息。今天的事我会认为你状态不佳，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想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他耸耸肩表示了解，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走到路边拦了辆taxi，离开。李展风看着她所乘坐的车离开，低头看着地，忽然郁闷地踢了一脚。

Mandy家

Mandy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布梓琦抱着Ipad坐在沙发上面，茶几上有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酒杯里到了3分之一的红酒。

“咦，你倒是挺享受哦。”

布梓琦抬头看了一眼Mandy，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Mandy端详了一阵她，放下手提包坐到她的身边。

“不换衣服？”布梓琦嫌恶地说。

“你有事。”Mandy肯定地说，“说，发生了什么？”

“诶诶，我在家休息哦，又不是在你的验尸间。”布梓琦抱着Ipad转了个方面，背对Mandy。

“要是尸体就好了！”Mandy凑到她身边，“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布梓琦一向冷淡，但是她从来不会表现出低落的情绪——永远自信，神采飞扬，可是现在她却是一脸颓废，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关于你那个师兄？Gary？”

“今天……所有的真相都找到了，他也认了罪。”她按下暂停键，对她说。“据我对他的了解，恐怕结案日就是他的死祭。”

“哇唔，我以为你很关心他呢？”说到他会死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表现出痛苦。

“如果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并不是我关心他，这一点就会改变。”她认真地说。

“果然如我所猜的那样。”Mandy点点头。

“What？”她按了播放，继续看着电视剧。

“你从来不关心结果如何，你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任何案子都是。”布梓琦抬头看着她，“Mona，你是不是一直在想当年的案子？”

“Mandy……”

“你想知道的并不是案子的真相是什么，而是到底为什么？”Mandy没有理会她继续说，“明明是亲眼看见的事情，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未知，你好奇这个。”

“Mandy，”她将Ipad放在茶几上，“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没办法上庭吗？”她指指太阳穴，“记忆缺失，他们说我缺失了一段记忆，或者说是篡改了记忆，可是我不相信。”她站了起来，“我曾经在国外受过专业训练，我知道怎么分析一个案件，我甚至可以在第一时间模拟出犯人。可是当年的案子……就算我怎么考虑还是觉得是错误的，如果真的是爹地……真的是他的问题，他绝不会选择那一天……他根本完全不符合犯人的特征，我很确定。”

“Mona，你知不知道你的状态似乎……”Mandy跟着站起来，但是没有说完话。

“是，我承认我有病。但是我会做自我调整，这十七年来我都是这么做的。”她转身进了房间。

Mandy叹了口气，果然Mona并没有放下当年的事，而且她把每一个案子都看成当年所发生的事，她不在乎结果，完全不在乎，她只要一个答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