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即使悲伤，也是唯一的救赎，别无他法……

香江仔华人永远坟场

看着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她抿抿唇，别过身。他将手上的鲜花放到她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个躬，看看布梓琦对，这墓碑说：

“Lisa，好久不见。今天我帮你带来一个朋友，你心心念念的Mona。MonaLisa终于重新聚在一起……”

“为什么？”再也听不下去了！布梓琦忍着泪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为什么Lisa她……”泪水滑落脸庞，她倔强地擦去，“我以为她移民了，我真的以为她移民了！因为过的太幸福，所以忘了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一遍遍质问着。

“Lisa五年前就死了。我刚才以为你知道，所以没有说。”他说。她渐渐冷静，松开了他的衣服。“你该知道Lisa不喜欢你哭。”

“那么Lisa的BB呢？那个BB呢？”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五年前Lisa寄了明信片给我，这也最后一张，上面有她的照片，就像MonaLisa一样的动作和表情。”她解释说。

“所以，你知道。”MonaLisa的表情和动作，在医学界看来，是个怀孕母亲才会有的。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会是……”她看着他的表情，捂住了嘴。

“你猜对了。Lisa从楼梯上摔下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小产的迹象，但是Lisa坚持保住BB。BB生下来了，但是Lisa已经……”他看着她，“当时我也在手术室里，BB是死婴。为了让Lisa走的安心，我对她撒了谎……我说孩子很健康。后来Lisa的父母从国外赶了回来，他们很难过，但是他们说Lisa的丈夫会更难过，让我对别人说……BB被他们抱走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说起这件事他依旧红了眼眶。不仅因为她是他的朋友，更因为她是坚强的母亲。“只是Lisa的丈夫并没有出现，反而是Gary和Sara来问过，我……遵守了承诺。”

这席话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布梓琦忽然明白Gary为什么不愿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她闭上眼睛缓和了情绪，才睁开眼睛看着那个永远都会笑着的女孩说：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他再错下去。”Lisa，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

青山医院

布梓琦离开坟场带着William去了医院。李天浩这次在病房中见到她，觉得她和往日不同，她的身上满是挥散不去的悲伤。李天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了几秒，带着分关心开口问道：

“怎么了？”

“我怨恨Lisa，怨恨她把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她也一样怨恨着自己。”她站在门口不前进一步，就这样以最大的距离看着他，“在美国的时候，我无数次的想，再一次见到你们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或许我回到香江以后加了你们的Friendsbook；或者我去看病恰好医生是你或者是Lisa，当然也可能是William……后来我知道Lisa放弃了当医生，开了家咖啡店……我和她说我喜欢蓝色，喜欢日出，让她在咖啡店的一面墙上画上蓝色的日出，还不允许她告诉我咖啡店的名字是什么？在哪里？说要自己去找。于是又想到了那种重逢方式，我和她在一间充满咖啡味道的屋子里重逢。”李天浩静静地听着布梓琦的话，始终没有开口，“后来我知道她移民了，和她的丈夫一起……”她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我又想着他们度蜜月的时候会不会来我所在的城市？Lisa很快就怀孕了，让我知道这种可能性消息，可还想着或许等到假期我可以去看他们……”

“Lisa说，BB生下来就去找你，她要你做BB的干妈。”他终于说话了，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她说不要看Mona对谁都冷淡，她其实最心善，BB跟她肯定合得来……她甚至说BB的名字要你来取。”

“你不该让她一个人来香江！”布梓琦歇斯底里地喊着：“李天浩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让Lisa一个来香江？为什么要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她来了香江……”他抱着头，痛苦地说着：“那时候我正在国外开研讨会，出门之前我和她还说的好好的，让她乖乖在家，哪里知道她会来香江？”

“是约定啊，师兄！”她苦笑一声，“你忘记了，那时候的约定。如果成家就一定要回到那里的约定。”

他怔怔的看着她，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似乎重叠在了一起。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他开始流泪，最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傻丫头……”Sara结婚之后完全没有提及过，他也完全忘记了……是不是除了这两个傻丫头再没有人记得？

“如果当时知道的人——是我，”她能感觉到他的绝望，“我一定会和你做相同的决定。可是……我看到Lisa的笑容，我就明白她为什么死也把BB生下来，”他抬眸看着她：“因为他不要你失去了她以后，连生的希望也没有了……”

“可她不知道……”他一开口她便接下去说：

“可她不知道，她给你的希望，会让你生不如死。”如果不是知道孩子还在世，他绝对不可能装疯卖傻，他会随她一起去。布梓琦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很残忍，但是这种残忍才能让师兄真正的解脱，“师兄，BB没了，和Lisa一起走了……”她佯装镇定地说。

“你胡说什么！”他大喊着。

“William，你来告诉他。”William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李天浩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仿佛就像个刽子手，他故作平静地说：

“Mona说的是真的，BB……变成了天使，随Lisa离开了。”

“这不可能，是你告诉我的，BB被Lisa的爹地妈咪带走了。”他不敢置信地摇头。

“那是Uncle，Aunt他们怕你难过，让我说的善意的谎言。”

“不会的！不会的！”李天浩拼命地摇头，似乎这样就会把这个噩耗摇出脑袋。

“师兄，认清事实吧！”布梓琦走到李天浩身边，说：“BB和Lisa都变成天使了……他们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

“不要再说了！”他怒喝道，布梓琦愣愣地看着他，“我说……”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要再说了。”他低下了头，“Mona，我以为你会为了Lisa帮我……帮我活下去。”

“但是我知道，你的希望——”她凝视着他，“是跟着她还有BB离开。”

他看着她，直到发现她真诚的可怕，直到发现她认真的可悲，才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哈哈大笑起来。William看着布梓琦等待她的指令，等她终于示意他找人，他才离开。此时，李天浩忽然指着她说：

“你一辈子都不会变！十二年前的你就是这样，我以为你只是年纪小，可现在是我错了。正如你所说，你一辈子都会这样，Youarethegod。”

“No，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只是说Iamgodmostdevoutbeliever。”她低声为自己辩解着。

真相即使悲伤，也是唯一的救赎，别无他法……

William带来了医院里的值班治安和同样是顾问医生的Tony作证，李天浩一直看着布梓琦，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他坦率地承认了自己设计三年残忍杀害妻子，并假装有精神病的事实。他细细的描述杀害方婉仪的经过，他的眼里掩藏不住的恨意让Tony、William和治安都有些发冷。可是布梓琦却一直看着他，平静的看着他，与他发红的双眼相触。可能是布梓琦的态度安抚了他，他开始不再以发怒的样子说话，只是淡淡地说着。等他陈述完，治安例行公事地问：

“那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Mona，你来替我回答。”李天浩的话让所有人看向了布梓琦，布梓琦看了他一眼，开口说：

“五年前方婉仪涉嫌谋杀许敏儿，对于在同一天失去了妻子和孩子的许敏儿的丈夫，他选择报复……”她知道他要她说的就是这句话。

“五年前，我的妻子明明是被谋杀，可是所有人，所有人都说那是意外。我曾相信过……”他看着William，William羞愧地低下了头，“可是，我更清楚在很多情况下，意外……都是故意，所以我雇佣了侦探为我调查这件事。”

“他并没有太大的能力，可是他查到了当初许敏儿最后碰面的对象是方婉仪。”布梓琦接着说，“因此他决定和方婉仪接触，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很棒的医生，他对病人观察细微，很多时候不用病人开口，他就知道他们要说的话。所以他从方婉仪身上看到他要的答案，让他生不如死的答案。”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对她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让她怀疑。但是她却因为这可笑的原因将我的妻子，她的好友推下了楼。”他和布梓琦都泪流满面，却依旧镇定地述说着。

“这是明显的妄想症，她大概把所有接近你的女人都当成假想敌。”Tony分析道。

“So？Lisa她做错了什么？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可是死的却是Lisa。我当时就在脑海中想过数百种杀死她的方法，可是……我不可以。”当时他认为孩子还活着，他想他至少还要看那孩子一眼，“我是医生，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生病的人是怎么样。我学习躁郁症，医生却诊断为忧郁症。呵呵……其实这样更好，让我的病看起来更符合逻辑。”

“所以你在同学会上动手打人，让所有人都成了你的证人。”William说。

“我只是想找机会在人多的地方动手，可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同学会上……是他们说了太多过分的话，说了已经离开的人的坏话……这是不可原谅的。”他和Lisa从小到大都是同学，他不曾想过伤害他们。

“他们又……”William看看Mona，不再说话。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时间，”布梓琦看着李天浩，“为什么是那一天？你所有的事情都计算的刚好，为什么……离Lisa的忌日只有半年了。”

“也怪我不小心。我……一直打理着Lisa的店面，这件事被她知道了。后来她向William说起了我的情况，可是被我打断。没想到她居然跟踪我？还发现我的病是假的。那天她跟着我回家，大吵大闹，我知道拖不下去，这才动了手。”他当然计算了时间，只是被她破坏了，“但是我本来就不会让她和Lisa的忌日是同一天，我想的是……”

“毕业日。”William、李天浩和布梓琦异口同声。

他做的准备必然计算到变化，可是如果变化太大他就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但这样他所做的事情自然不会那么顺利，即便一切顺利他的言辞或者肢体语言都会露出破绽。可是现在没有那样的破绽，可以确认变化并不大……最近唯一值得纪念的日子就是对于社团来说的师兄师姐毕业日，也就是俗称的退团日。

三个人对视一眼，过去的欢乐记忆此时显得那么悲哀。李天浩被治安带走了，他经过William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而过布梓琦身边时摸摸她的发，这是他对他们表示好意的动作，他们清晰听到他说：

“谢谢你们，让我可以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