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的个人空间是一个竖起来的椭圆，女性却是一个横着的椭圆……

治安局

布梓琦是个天才，她曾是法医病理科的学生，写的报告不止一次得到了高级法医的赞赏；可是当她着迷上CSI，就毅然抛下一切去了美国；在她即将当上一位华裔CSI的时候，又转投了心理学。有人说因为她做什么像什么，因为太出色了，所以做什么都没长久的心思。可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有一样是十多年未曾改变的，那就是——贪钱。

如果是法医或者法政，配合治安并提供报告是本职工作，但是精神科不同，他们不用出现在案发现场，他们没有义务为治安提供线索，所以想知道的话——就掏钱给她。

这桩前后有七、八年的连环杀人案，是她回国后处理的第一件case，她破例为这些治安解释自己是从什么地方看出的破绽。她让他们按照死者的生活照摆出pose，一个男人勾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瞬间两人都露出尴尬的表情，她笑着说：

“可以了。”他们立刻放开对方的手，还退后了还几步，像是对方身上有病毒，“会不会感觉很奇怪？”

“太恶心了！”其中一位警员嫌恶地说，那些只是看着的人不由笑出了声。“笑屁啊！你们试试看！”

“我来试试。”布梓琦走到他的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他虽然震惊倒也没有嫌恶的感觉，“不恶心吗？”他下意识地摇头。她松开手，拿着死者的照片，指给他们看，“这些动作只是看的话，就会觉得很奇怪，但是你们太疲惫了，连奇怪的感觉也没有。”看他们露出不解的表情，她继续解释道：“在同性交往上，男女表现出来的空间距离并不一样。通常男性的‘个人圈’比较大，女性则戒心不强，可以亲密无间。”她在白板上画出一个竖着的椭圆形和一个横着的椭圆形，说：“据调查，男性的个人空间是一个竖起来的椭圆型，也就是说男性讨厌和害怕别人从他的对面倾入，所以个人空间距离前后方向较长。而女性的个人空间是一个横着的椭圆型，即女性讨厌和害怕别人从她的两侧侵入，所以个人空间距离左右方向较长。例如，电影院里如果只有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女性先坐前排，男性随后坐在女性旁边，这时女性多数会站起来坐到其他位子；但如果男性先坐好，而女性侵入，男性就可以坚持原本的座位。”她坐到一旁的位置上，“他们的个人空间已经完全趋于女性。”她指着其中一张集体照。

“可是为什么知道是那个人呢？”他的经历很值得信服，幸福的家庭，优秀的工作，完美的评价。

“首先，去国外进修6年，与杀人犯暂停杀人的时间相同；其次，他的父亲失踪，母亲自杀身亡，不是绝对，但是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并不太阳光；然后，凶手第一次犯案的手法比较简单但是破绽不多，因此能推测出此人第一次犯案时的年纪和工作；最后，凶手将尸体分隔的刚刚好，每包的分量几乎一致，而且切割的很精细，说明这个人对人体非常了解，要知道人体并不是那么好分割。他们四人都有提供当天的随身物件，他的物品有明显的分类，而且工作、年纪都很符合。”布梓琦看他们陷入沉思，浅浅一笑，说：“你们看到表面，而我喜欢有趣的地方。”说罢，她拿起包，将鸭舌帽胡乱戴上，往外走去。

“下次再合作！”罗sir说。

“有钱，万事OK。”她头也不回地说，“只是下次别那么多问题，我不是老师。”

百货公司

布梓琦是个无法安定的女人，解决了罗sir的案子，她向医院告了年假，独自一人去了内地几天。这天她刚回香港，正想着要不要和哥哥或者Mandy联系，就看到Mandy和Ada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有些吃惊，却也感叹生活果然戏剧化得很。

她笑着向侍者示意，将她点的食物放于那张桌上，随后走到她们身边自然地坐下，仿佛她和她们约好了一般。

“Mona？”她们吃惊地叫着她的名字。

“Shopping？”布梓琦喝着侍者刚端来的咖啡，微笑着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Mandy问。

“一个月左右。”布梓琦放下杯子，爽快地回答了，“还没见过我哥，所以……”她没继续说下去。

“Prosir可是很想念你。”Ada听布梓琦这么说连忙摇头。

“我也想哥啦！就是……”她撇撇嘴，“你也知道我和Eva的关系，我不希望家里不开心，所以能不见就不见。”

Mandy和Ada对视一眼摇摇头，布梓琦不喜欢律师，所以连带着对Eva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她非常重视亲情，知道Prosir喜欢Eva也没做出什么阻止的事情，只是在他们结婚之后就极少回家。

“你住哪里？”Mandy看她还拖着个行李箱，于是问。

“我正想说这个……”布梓琦忽然睁大眼睛，抿着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Mandy，我无家可归了。”

“所以呢？”这表情的确可爱，但是见过太多次的Mandy华丽丽地无视了，平静地喝着咖啡问。

“你家那么大，施舍一间给我不是问题吧……”她还拖长尾音，弄得Mandy和Ada一阵恶寒。“三个月可以买个名牌包哦！”见她没反应，布梓琦立刻以女人的最爱诱惑。

“好啦！”Mandy看看她，终是松了口。

“早知道我也住到你家。”Ada羡慕地说。

“对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也没看到购物袋。

“不就是……”Ada还没说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凌小姐，sorry啊！有一些堵车。”他说。

布梓琦看到来人，不动声色地将椅子拉向Mandy，让那个男人坐在仅剩的Ada对面的位子上。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很自然地坐下，随后让侍者上一杯柠檬水。

“我爸爸本来在常平定居，但突然间患了癌症，医生说他时日无多。我这个做儿子的，打算让他搬回来香港，照顾他最后的时间。”他将支票还给Ada，“所以屋子真的不可以租给你。这三万块的支票还给你，真的不好意思。”

“呐……”Ada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张先生，你有你一贯住的地方，你又这么有孝心，不是应该将你爸爸带去你家里一起住，不是更好？”

“是啊！”Mandy帮着Ada说，“那屋子不就可以租给我朋友了？”

“你有所不知，那屋子是我爸爸以前住的，很有感情。所以他最后的心愿是想回来那里住。”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他指着上面的老人说，“这个是我爸爸，他本来身体很好的，人生真是无常。”Ada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随即将照片传阅给Mandy和布梓琦，Mandy露出沉思的表情，布梓琦只是邪邪一笑。

“这张照片是何时拍的？”Ada问。

“大概五年前。我爸爸在这间屋子里住得很开心，和街坊又熟，所以他真的很中意这间屋子。”

听到这话，Mandy已经完全了解了所有状况，她带着自信的微笑说：

“啊！真有趣。你爸爸脸上有这么深的酒窝，你却没有，而且他下巴还有条这么深的坑纹，”她拿照片对比着他的脸，“你也没有……”

“小姐你是看相的？想赠我两句？”

“你要讲的清楚点，不然的话张先生不明白的。”Ada对Mandy说，显然她也看出了破绽。

“根据MendelIaninheritance即“孟德尔遗传定律”，人的遗传因子有分显性和隐性，简单的说，显性的容貌特徵就一定会遗传给子女，例如酒窝、下巴的凹陷位。”Mandy认真地解释道。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这位先生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意思是我有权怀疑你，根本和这位老伯没有父子关系。”

“也就是说你骗我。”Ada立刻补充道。

“难道我是捡回来养不行吗？”他立刻辩驳。

“就当作你是。你说这张照片是五年前拍的嘛，”Ada指着照片上的窗户，“这栋大楼，刚刚月初才建好拆棚架，就等着准住证明书卖楼啊！五年前应该还是一块烂地，那你怎么解释？”

“总之，凌小姐，我这个本来还想着好聚好散，你收了支票，拿回订金就了事，就这样！”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布梓琦立刻伸手压住他的手臂，他抬眼看着这个似笑非笑的女孩有些慌张，跌坐回椅子上。

“刚才呢你说的话我全部录音了。”她摇摇手机，“像你这种不会撒谎的人其实何必如此呢？只要老老实实把订金还有违约金拿出来，然后说我不租了，不就可以？”她状似无奈地说，“又是咒自己爸爸得了癌症，又是说自己是捡来的，何必呢？”

“一定看现在楼市高涨，有人用高价买你那栋楼，所以你就不肯租给我朋友，是吗？”

“你们知道就好了，阻人发财，犹如杀人父母。”他大声地说。

“杀人父母？”布梓琦呵呵笑了两声，“不要乱扣帽子给我们，我们不会阻你发财，只是你自己谎言多多，赔出违约金，你随时可以走。”

“不给啊！法庭见。”Mandy补充道。

“到时候冻结房产证，令你的房子卖也不能卖，租也租不出去，你也不想的吧！”

看着男人已经完全崩溃的表情，三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