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脚下的地面开裂出几道硕大的裂缝。

轰——轰——

裂缝越开越大，仿佛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乔羽裳顺着身后那道开合的巨大裂缝看去，正好是朝着灭的方向去的，“灭！小心！”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那道裂缝在灭的脚边停止了开裂，乔羽裳深深吐出一口气，要不然被缚的他，恐怕就成了裂缝怪兽的盘中餐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么？”破轻蔑地笑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轰——轰——

从地底下传出的激荡的力量震得乔羽裳头痛欲裂，栽倒在破的脚边。头好痛，仿佛有人在用锤子敲打她的脑袋，“好痛……”

被痛苦折磨得脸都皱起来的她看不清远处的灭，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匍匐前进，艰难地爬向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她，近点，再近点。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

视野中，透过冲天的火光，看见远处坐在树下的灭，似乎站起来了，好像在冲她大声说什么。

“乔羽裳，别过来！就呆在那，别再过来了！这样你只会伤得更重！听见了没？别过来了……”一边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里满是担忧。

凝神听出他说的话，乔羽裳充满痛楚的脸忍不住柔和地笑了，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担心我呢。

乔羽裳慢慢往前爬着，却没发现自己怎么也爬不出以破为中心的那个巨大火圈。破早已以火为界，结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火势似乎越来越大了，直接变成了高大的火墙。在这火的囚笼里，远处的灭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瞳孔越来越涣散，意识渐渐沉沦，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堕入深海，灭就站在海岸呼喊着什么，声音被海水阻隔，听不见，他担心焦急的脸浸满了冰蓝色的忧郁海水。她想游上岸，可刚到达海面就被一道巨大的金色光芒给震回去海里。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蛇与六芒星的图腾封印。身体仿佛被这图腾抽光了力气，渐渐下沉。

——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心底的声音催促着自己，一张口，海水就灌进喉咙，冰冷的海水漫涌过身体。

身体越来越沉了，一点一点，堕入深海，海岸上那张自己思慕着的脸也渐渐消失。

子夜时分，夜空中那轮散发着嗜血红色光芒的月亮，圆了。

灭的身体站直了，一直想奋力挣脱这该死的铁链，却被锁得更紧了，冰冷的铁链，仿佛利刃一般切割着他的皮肤，瞬间，血就浸染了脚下的土地。

“哈哈哈，终于要成功了，哈哈哈……”狂笑着的破向上伸出双手怀抱天空中那轮满月。“伟大的上古之神啊，请接受卑微的臣民为您献上的祭品吧！”他双手散发着红色光芒，两只手隔空往地上一抓，就托起了乔羽裳的身体。昏迷中的乔羽裳犹如一具尸体，她的嘴角却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

“乔羽裳……”他焦急地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女生，“再不快点就……”被囚禁在树后的双手发出蓝色光芒，可那光芒转瞬即逝。

“伟大的上古之神，请接受卑微臣民为您献上的人类之心吧！”破对着面前安静的黑暗，再一次呼喊。黑暗如泉涌动，地面震荡地更厉害了。但除此之外，并未任何异动。

破愤怒地转向火笼外的贺美美，“恒殊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嘛，当然是因为祭品不够。”贺美美回答地格外轻松。

“还不够？之前祭献了那么多学生，现在还有这课真正的人类之心，也不行么？”破疑惑了。

“当然，炎魔大人又不是一般的上古之神。这点祭品怎么够呢？”贺美美不耐地撇撇嘴。

破跳出火笼，逼向贺美美，“恒殊大人，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么？我们都看过《死亡禁言录》了，难道会不清楚祭品问题么？现在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问题嘛，很简单，就是祭品不够嘛。”贺美美靠在身后的大树上。

“恒殊大人！”破怒喝，“我们的目标一致，就不要互相隐瞒了。你再不说的话，可别让我逼你说。”不知何时，他的右手就已抓着那把巨大的钐镰。

“啊啊，我不是说了么，就是祭品不够啊。”贺美美边说边靠近，突然手一挥，一道寒光切向破，破整个人就像一片凋零的枫叶飞了出去。

贺美美走向躺在地上口里鲜血直涌的破，不屑地啐了他一口，“谁说我们目标一致了？我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演戏戏码。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我要复活的不是炎魔，而是真正的冥土之君。”说完，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灭，想必他也听到了刚才的话。贺美美笑得意味深长，现在的灭，不过是被囚的飞蛾，即使放开他，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真正的冥土之君？难道……？！”破惊恐地说不出话。

灭也愣住了，原本一直挣扎着的身体也像一块木头钉在地上。

“伟大的冥土之君还需要你们这些祭品，现在姑且留着你们的小命。”贺美美扬起闪着寒光的右手，以食指中指碰唇，而后在破的身体上空，划了几道，“魔言，禁行。”一道闪光的咒印就印入破残破不堪的身体里，“这场好戏，可不能让你们错过呢。”

贺美美留下弹动不得的破，跃进火笼，身体升腾起来，和漂浮在半空的乔羽裳平行。她咬破自己的食指，把血滴在女生的身上，滴落的血似乎有意识般，在女生的身上游走。她嘴唇嗡动开合，闭眼念着咒语：“由无尽深渊诞生的最强大的力量，籍由我血的联系将你呼唤到此。万事万物都腐朽堕落，归于尘土！我于此传承永恒的契约以我个人之名，将眼前生灵的魂与血奉上，以此为祭品，张开你的胸怀，尽情地吃吧，将一切蚀尽！”话音刚落，以血画成的蛇与六芒星的图腾就发出耀眼的光芒。乔羽裳被这光芒笼罩着升向高空，黑暗也被照亮。

黑暗中传来震天的吼声，那是上古之神复苏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