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尽等待
在离天堂很近,人间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森林。那里郁木葱葱、光线柔和,永远都被月光笼罩着,散发着淡淡的清幽光芒。时间之神在这里睡着了。没有白天,只有被月光笼罩的夜晚。树木也仿佛睡着了,不知凋谢,四季如春。这就是月之森。
森林里有一个孤单的游魂,在森林里游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终究有几年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因为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或许,日子久了,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每天做的事,就是站在森林中央深处的那棵大树上眺望远方。那棵树很大很高,看不到树梢,直入云端,大树的树身上缠绕着似乎和这树相同古老的巨大绿色藤蔓。每天,她都可以轻松地沿着藤蔓走上去,但总是停留在可以眺望整片森林的高处。
森林里的精灵们觉得很奇怪,于是一个月光分外清幽的夜晚找到那个孤单的游魂。她正坐在日日眺望的那棵大树上。树旁,撒满月光的湖,一如漫天繁星闪烁。
精灵们争先恐后来到她面前,一个小精灵抢先问她:“你为什么要待在这片森林里啊?你知道吗,你纯洁的灵魂把整座森林都照亮了。”那是花精灵,她粉扑扑的小脸蛋闪着金色的光芒,扑扇着薄得几乎透明的翅膀,金色的花粉落满了那个游魂的白衣裙。
她忍不住伸出手,让花精灵停在自己的手心,微笑着说:“森林被照亮是月亮的功劳,可不是我。”
“那你能告诉我们你一直待在这片森林的理由吗?”蘑菇精灵的脸圆圆的,蓝色的大眼睛也圆圆地骨碌转着,满是好奇。
“这个嘛……”她笑了,被月光照得苍白的脸上似乎爬上了一朵红云,“我在等一个人。”
“谁啊?”
“对啊,是谁啊?让你等这么久?”
“快说快说。”
“谁谁谁?”
“……”
精灵们迫不及待问起来,一个又一个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
看着精灵们急不可耐的可爱模样,她笑得更灿烂了,“嗯……秘密。”
“小气鬼。”风精灵生气地鼓起了嘴,随风飘动的蓝色长发就像翻滚的浪花。
“啊,我猜那个人,一定是你爱的人!”草精灵调皮地眨眼,她伸手想抓住这个调皮鬼,草精灵却灵动地飞起来,金色的光芒将她身边环绕。“哈哈,一定被我说中了。”
“你在等的就是你爱的人!”
“你爱的人!”
“你爱的人!”
精灵们起哄,笑闹着飞作一团。笑声如风铃。她也拿他们没办法。
“呐呐,你叫什么名字?”
“乔羽裳。”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说起,喉咙有点生涩。
“啊,你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树精灵惊讶地张大了粉嘟嘟的小嘴。
“为什么那么惊讶?”乔羽裳不明白了,难道还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吗?
“你没喝过月湖的水?”花精灵飞到她的鼻子前面问,小小的手指指向树旁的湖。
“没。”乔羽裳摇摇头。
“原来如此。”草精灵故作老成的捏着自己的下巴严肃地点点头。
“其实你只要喝一口月湖湖水,再沿着这棵树的藤蔓走上去,就可以结束你现在的游魂形态,获得转生。”蘑菇精灵解释道,其他精灵频频点头。
“不行。”乔羽裳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行?”精灵们齐声问道。
“我在等一个人。”她的目光坚定。
“那你等的人知道你在这吗?”
“我……不知道。”乔羽裳低下了头。
“哎?!”小精灵们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你还在这等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去月之森,然后我也不知走了多久,就糊里糊涂的来了……”
“哎?!!?”小精灵们叫得更大声了。
“那……那你要继续等下去吗?”花精灵忽闪忽闪的大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嗯。”乔羽裳点点头,目光中透露出的坚定让小精灵们不由为之一震。
“呐,乔羽裳,你生前的愿望是什么?”风精灵突然地问。
“愿望……这个嘛,也是秘密。”乔羽裳清澈的眼眸中滑过一丝狡黠。
“嗯,好吧。既然是秘密的话,那我们也不问了。但是,乔羽裳,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如果你继续等下去,第三年就会失去重生的机会了。”
乔羽裳认真地点点头:“啊,这样啊,知道了,谢谢。”
“你知道你现在在月之森待多久了吗?”小精灵们似乎对她笑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满,一脸郑重严肃地说,“已经一年零九个月了。”
乔羽裳恍然大悟:“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啊……在月之森一直没有时间概念。谢谢你们告诉我。但是我还是会继续等下去的。”
“乔羽裳……”树精灵哀伤地看着她,“你这么等下去,也只是无尽的等待而已。值得么?”
“不知道。”乔羽裳伸手摸摸她低着的头,笑得一脸轻松,语带温柔,“但是,我想等下去。我的心告诉我这么做。我不能违背它。”
“我明白了。”树精灵抬起头,释然地笑了。
“哎哎,乔羽裳,我们以后来找你玩好吗?”草精灵调皮地在空中飞舞。
“当然可以。”
——呐,灭,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记得有一位哲人说过,茫茫天地间,我们唯一拥有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唯有那颗心,才是属于你的。
可是,灭,你连一颗心都没有,你所拥有的又是什么呢?
呐,灭,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想活在你的胸膛里,成为一颗足以温暖你的跳动着的心。让你可以和普通男孩子一样,因为一个笑话而哈哈笑出声,因为一场大雨阻碍了喜欢的球赛而生气的皱眉,然后,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在一起到白头,幸福地度过一生。平淡也没关系。做真正的你。这样,就足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
这就是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