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人也义气
一个离婚的人最怕什么?不是贫穷,不是疾病。是你看着到处都是人,但与你无关!你只能一个人,即使你要疯了,已经死了,没人知道,没人关心。你就像一只最卑微的生物。甚至都得不到别人眼睛的一缕余光。苏心累极了,非常累,累的她想嚎啕大哭。她不想和那些一身汗味的人斗智斗勇,不想抱着脏兮兮的装修材料跑来跑去,不想晚上抱着枕头在冷冰冰里睡着。
芹菜来了,让苏心很意外,这些天芹菜天天给她电话。可是从来没说过要来。当芹菜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时,苏心都愣了。尽管也偷偷想过有一个人能来看看她,可也只是偷偷想想而已。她已经不奢求任何东西了。哪怕原先认为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离婚,让一切都变了味道。
更让苏心意外的是芹菜的老公小野也来了。作为闺蜜的另一半。他们很熟悉。小野还是那么不愿意说话,就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到店里面去了。芹菜要把苏心拉到一旁。两个女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苏心干脆直接把芹菜带到二楼。好在二楼不止一个房间。一关上门,芹菜直接抱住了苏心!哭了!
场面有些错乱,应该痛哭的苏心现在却在不停的安慰芹菜。“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现在挺好的。”“好个屁,这是女人干的事儿吗!瞧你都瘦成啥样了!该死的孟猛。。。。”芹菜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开始诅咒孟猛。苏心也想一起骂。可是却提不起兴趣了。很多事情,尤其感情的事情,真的没什么套路。就连芹菜也认为苏心有资格成为一个怨妇时,苏心却没有了这个心情。现在陪伴她的有劳碌,辛苦,疲乏,压力,还有芹菜。。。独独没有了对孟猛的抱怨。太累了,已经没那精神头去想他。甚至连孩子都很少想到。现在的苏心就是活在现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时间去考虑明天,更别说为了昨天浪费本来已经很少的精神了。忙碌,原来是良药。不根治。但可以拖延。
虽然苏心现在很缺时间。可是她没有阻止芹菜好像没完没了的话。离婚后,苏心懂了一个道理。很多时候。最珍贵的东西是情分,这玩意儿不能用物质和时间来衡量。它无法带给你表面的好处,却可以填充你灵魂的空白。这种空白,钱和时间对它无效。
良久后,芹菜从苦毒中清醒过来。怨气消散了不少。好像离婚不是苏心而是她一样。一个开朗型的女人就这点好,一阵轻柔的风就可以让太阳出来。看着笑眯眯的苏心,芹菜放心了不少。放心,这是个多么好的词。地球这么多人。能有几个人在你的心上呢。有人担心你,真的是一种幸福。苏心清晰的感觉到了。
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有五万块。三万是芹菜的私房钱。芹菜很随意的把口袋扔给了苏心。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应该说只有一句,“五万”。然后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开始和苏心商量晚上去那里吃饭。如果说语言是情感的表达方式。苏心根本找不到一种语言表达现在她的心情。这年头,谁不知道欠钱的是爷爷。这年头,竟然还有愿意主动当孙子的,这年头,一个女人让苏心手都颤抖!
她们走到楼下的时候,小野正抽着烟给工人们开会。一本正经的。这应该和他的职业有关系。干啥都一板一眼的。不过好像把那些人唬的挺厉害,拿着小野的烟,脸上的笑容有些谄媚。芹菜也没客气,走过去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我姐姐的店,你们悠着点。别让我找你们麻烦。苏心没说话。有人给她撑腰的感觉真好。
送走了芹菜他们。苏心毫不犹豫压了工人们一天工资,不是想赖账,而是免得天天找人。天天去劳务市场找人太累了。这样,就可以腾出时间做别的事情了。芹菜夫妻的到来,让苏心如同卸下货物的骆驼,真有松了一口气的快感。她开始考虑下一步了。
不用早起的苏心睡了离婚后头一个懒觉。多日的疲乏清扫一空。好心情如同太阳一样升起来。如果你失去过一个世界后,当重新站起来后,拿回的每一样东西都无比珍贵。就好像这个懒觉。脑子里一片金色的苏心甚至还打扮了一下。可见化妆是女人心情的产物。美好的世界才让女人更想美丽,一个喜欢化妆的女人是一个想拥有未来的女人。
当她赶到店里时,工人已经干的热火朝天。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治安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小野很清楚这点,昨天,是穿着警服来的。老杨,就是那个曾经让苏心依赖的大哥一直很卖力气。苏心也是按当初讲好的双倍工资给的钱。这一段时间下来。苏心也懂了不少,人家也要多挣钱,这没什么不对。如果没有老杨,以当时自己的状态,估计被宰的更狠。老杨只是拿了自己本来应该拿的。手段是有些不太光彩,可是这世界谁能真正的光明正大呢。自己对紫云难道就没有小心思.如果紫云不是房东。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对紫云会什么样。
总在,生活开始美好。看着马上装修好的店铺。想着银行卡上的本钱。一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已经让苏心闻到了香味。店铺的名字苏心已经想好了,叫美兮。很有些古典范儿。招牌的定制让苏心又学到了不少东西。颇有一日当一年过的意思。原来,每个行业都有那么多猫腻,怪不得男人们总嚷嚷压力大。女人对着一个男人就是面对全世界了,可是男人真的是面对全世界。女人的失败也就是婚姻,而男人可以失败的地方太多了。苏心有点同情男人了。
本钱应该够了,这让苏心庆幸有芹菜这个闺蜜。回到了店铺,工人已经吃中午饭去了。苏心买了一个大饼。从装修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消费压倒最低点。现金对她现在太重要了。就当减肥好了。坐在店门口。苏心一点也没顾忌形象的咬了一口。别人怎么看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又没打算嫁给他们。就在这时,一个到处都是纹身的人走了过来。“你是苏心?”苏心有些怕。“嗯”“孟猛欠我们的钱该还了,他让我们找你。”说着从后面又走出几个痞子。苏心感觉天呼的一下黑了。她对那个纹身男说:“咬了一口的大饼要不要?”
纹身最开始应该是勇敢的标志,那些丛林里面的勇士把自己猎杀的野兽紋到身上,告诉别人自己有多么厉害。后来意义有些变了,多了一些个性的含义在里面。再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纹身成了炫耀的意思,以前都是帮派的人用纹身代表自己的身份,而现在真正混黑的人都恨不得去读博士了。那会还往身上紋这些东西。纹身就成了小混混的标志了,就好像纹身能代表战斗力。但是从本质上来说。现在的纹身更多是一种恐吓的工具。
苏心可不懂这些,对纹身的印象还是局限与电视剧里面的那些打架的场面呢。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时,惶恐开始蔓延。冷冷的冰凉从头到尾的让苏心寒冷到底。一个拿着大饼的女子和一群恶狠狠的纹身男子就这样在街边对峙着。
如果是电视剧,现在应该出现一个有钱人出现,然后用人民币打败恶势力,然后会有顺理成章的故事。如果是电影,现在该出现一个英雄,拳脚功夫了得,然后。。。。如果是小说,那。。。现在该打雷了,然后各种奇迹出现。可是,现在是生活,什么都没有出现。就是苏心看着对方,而对方,却在狠狠的瞪着她。
尽管逼债的镜头每天都会在苏心的脑子里转几次,可是这些天的忙碌让苏心更多的把它当成了动力。当动力变成了杀伤力,苏心再次感觉脑袋里的东西不够用了。小时候,一位阿姨都对己说过,一个女人,一定要往脑袋里多装些东西,读书多的女人,就是老了也比别人好看些。她一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今天有些体会了,懂的多,就多了一份从容。哪里会像这些天,头脑经常死机,一个女孩的不知所措能让人心生怜爱,一个女人的慌乱可换不回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了,谁让现在男女平等了。
对方可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们见多了各种无比凄惨的场景,不是他们不在乎,是因为他们就是这些凄惨的制造者。把一根榨干的骨头再榨出二两油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这是他们的职业操守。
五千块解决了苏心目前的难题,没有出现打砸抢的场面。要债的人可不笨,店铺是金鸡,把金鸡打坏了以后就没鸡蛋了。苏心像犯人一样被押解着到银行到取了钱。拿到钱的他们连恐吓的话都没说就走了。在他们眼里,苏心现在就是一个被圈里的小羊羔,已经注定被吃了。
苏心不知道自己下午怎么过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脑海中都是自己和对方大吵大闹的情景,像电影一样。这是自己吗?那个在大街上对着一群老爷们大喊大叫的女人是自己?那个被一群老爷们围着走进银行的女人是自己?躺在床上的苏心就这样瞪着眼睛看了一夜的天花板。陪着她的有迷茫。有恐惧,有兴奋,有忐忑,还有一个一夜都没碰的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