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个称呼也是一道锁
“好了。回去吧。”安慈起身。
两人一起拦出租车离开。
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些饺子和速冻食品类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安慈一次性挑了很多。往常她虽然也买这些速食品却不会一次买这么多。就像是要一次性买够很久的存货一样。
安磊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里。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第一次一起回到家。之前一直在逃避。
安慈把东西放进冰箱。拥抱了安磊之后就回了房间。
洗了澡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只是不到半年的时间。生活就好像翻了个边。
那时候外婆离开她。是在一个瞬间。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爱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而如今。却是一种缓缓的如病毒入侵式的改变。
可怕的是她只能看着这种变化。却无能为力。就像是凌迟。
只是没有那么痛苦。若是有。也只是觉得有那么些无法接受吧。
从前她一起那样平静如水的生活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和林在一起。结婚。或许会有个小孩。如普通人一般走向苍老。对生活麻木。哪怕是平静如死水。可是却不会有什么改变。
安慈的骨子里仍旧是不想被改变的人。她始终那么执拗。
她最终还是从床上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她需要一种方式。来理清这些问题。
而这种方式就是逃离。她决定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一段时间。
她翻出以前旅行时候用的背包。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自己爱读的书。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和一枝水笔。
又在电脑上百度适合居住的城市。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却有另外一则征集支教教师的帖子吸引了她。帖子看起来很急。第二天就要出发。自行集合。这个组织在也是挺有信誉的一个公益组织。
本应征集20名教师.现在似乎只征集了15个。因为地处偏远。而且时间有些长。为期一年。所以在申城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们报名的很少。
是去往湖南贵州的两个小山村里。里面放了几张孩子们渴望学习的画面。
安慈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心硬如石的人。她实际上也是极其容易被感动的。尤其是被一些简单纯粹的东西。
她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已经决定去到那里。
她给版主留了言。并且收到了回复。
又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好了之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大约已经到了一两点。
望着天花板发呆。她一向如此。想到什么做什么。并没有打算通知任何人。尽管这个时间可能有些长。
她突然想看看安磊在做什么。
她赤着脚来到客厅里看到安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门没关。他很少关上自己屋里的门。他似乎对安慈从来不设防。
除了那段时间小落来家里的时候。
安慈推开了门。刻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想让他好好休息。
他已经睡了。明天还要去学校。
看起来似乎已经是累及的样子。连睡着时眉头还是皱着。
安慈伸出手轻轻把他的眉头抚平。
刚想抽回手却猝不及防被安磊拉入怀中。一下子跌到他的怀里。
安磊把被子盖到她身上身上。从背后拥住她。
“等了你很久你终于来了。”嘴角有笑意。
安慈似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但却已经安静。
安磊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抱着她。呼吸着她身上的空气。仅此而已。
安慈对安磊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排斥。其实这般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们都是睡眠极浅极淡的人。大约可能因为他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吧。
能闻到他身上的好闻香气。
安慈闭上眼睛。她知道她早就开始依恋这个怀抱。甚至愿意在这个怀抱里沉沦。
她恍然间记起一句话。梦里明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如果只有今天一个晚上。那么就让她在他的怀里沉沦吧。
安磊不是没想到某一天她会来到自己身边。
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恍惚间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却还是下意识的拥紧了她。她能在身边哪怕是一刻也是好的。
她在自己怀里。就好像什么都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安慈醒来时安磊已经去学校了。这一夜她睡得极深。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支教的车是下午两点出发。这个时候已经有十一点多了。
安慈重新躺到床上。似乎还能呼吸到他的体温。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却又有些难过。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他是她的弟弟。这两个字好像是魔咒。又好像是一道锁。
他们永远不会分开。永远有理由相亲相爱。却没有理由相爱。
她还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想去懂得。
她最终还是起来收拾一下。临出门之前给安磊留了张纸条。
很久没写字。突然写出的字倒是有些奇怪。虽然以前练过字。歪歪扭扭的。有些像是小孩子写出的字。
安磊。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安慈
安慈还想再写些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可以写些什么。也想不通可以写些什么。
安慈背着登山包离开。她很瘦弱。巨大的登山包明显的和她身材有些不符。她没有带任何通讯设备。手机、电脑都放在家里。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原本唯一一个需要联系的人现在却是她把自己放逐的原因。
到达火车站时已经近一点。因为不是节假日。所以人不是很多。
她坐在空旷的候车室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后来出现了一个同她差不多年纪的黝黑女孩问她是否是陆安慈她才反应过来。
女孩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笑容却让人觉得温暖。
她是这个公益组织的教师负责人之一。叫梁语。
这个组织是有独自包车的。类似于一种旅游大巴。要连续开将近20个小时。
是很长的一段路程。由两个司机相互替换。
后来两人成为好友才知道。她那时候刚跟自己的男朋友分手。她本来只是这个公益公司的网编。因为心里有事情才要求随从。也是个良善的女子。只是偶尔有些小孩子气。
安慈随他们一起登上了前往贵州的旅游大巴。
随行的支教教师们都有留意到这个女子。她的五官长得不是特别完美。但是仔细看她却又让人有种移不开的感觉。按理来说这样的女子也应是挺招男生喜欢的。生活质量看起来也不错。却跑来支教。而且还是为期一年的。大家都觉得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她没有太多的行李。也没有人来送她。脸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表情也总是淡淡的。
因为她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没有很多人去和她搭话。只有梁语。似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很喜欢围在她身边。
等安磊回来的时候安慈已经离开了。一如她简单的风格。连留的纸条都没有太多的话。字迹有些像孩子。却能看得出一种洒脱。果然字如其人。
安磊来到安慈的房间。她的手机、电脑都在那里。没有带走。摆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她是根本没想过要带走这些东西。
安磊只能无奈的苦笑。心里却也猜测到她必然是提前就已经计划好。或者是直接就走了。
她一向是说走就走的女子。生活也极其自由。
仿佛什么东西都留不住她。
安磊想起他曾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看她。她睡着的时候会习惯的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眉头紧锁。似乎在梦里都无法安心。他拥住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靠。他想她也是渴求温暖的吧。她真的是那么自由么。
只是他那么用力的去给她温暖。却依旧是留不住她。
他也没有要放弃的想法。哪怕。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