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林珂估摸着时辰，就在府门外等。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瞧见街角有两个人走来。远远地看，身影的确是像乌古川和父亲大人的，只是他们走着走着却停了下来，似乎是说着什么话。

那点距离离太师府也不远，林珂已经能明显的认出人来了。见他们不走，便自己迎了上去。

待近了，果然是乌古川和父亲大人。

因有两个月没见着父亲大人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林珂雏鸟情节爆发，飞奔着就向父亲扑了过去。

林佑田伸手抱住了飞扑过来的自家宝贝儿子，还狠狠地亲了两口。

林御使虽然和林书呆长了神似的一张脸，但力气可不是软绵绵的林书呆可以相比的。

林御使在自家娘子的调教下，不但体格健壮、力大无比，而且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堪堪可以名列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不然的话他怎能躲得过那么多的暗杀。

抱住了自家儿子，林御使顿时什么气也没了，高高兴兴的掂量着宝贝儿子的体重，而后满意的说：“嗯，不错，胖了五斤。乌古川小子对你不错，没饿着你。”

林珂羞愤：“爹爹，你说什么呢！小川才不会让我饿着呢！”

林佑田捏捏儿子软软嫩嫩的脸，笑眯眯的说：“我这不是夸他了吗？怎么？还没怎样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想我和你娘没？”

林珂老实的点头：“想了。”说着把头埋进父亲大人的肩窝使劲蹭：“爹爹我好想你！”

“爹爹也好想你啊！宝贝跟爹爹走吧，爹爹舍不得你出来啊！”

“爹爹，我也好舍不得离开你和娘啊！”

乌古川嘴角一个劲的抽搐，在无数路人奇异的眼光下，顶着无比巨大的压力开口打断了那对父子旁如无人的亲昵：“伯父，太师府近在眼前，您看要不要先进去再和林珂叙旧？太师府有好茶好酒招待。”

林御使被打断很不高兴，斜眼瞪他：“太师府由你当家？”

乌古川脸色一白，表情有些僵硬：“不是。”

林珂看着心疼，气鼓鼓的瞪着父亲：“爹爹！你怎能这样说话！？向小川道歉！”

乌古川看林佑田表情尴尬，连忙开口：“没关系，伯父教训的是，小川逾矩了。这也到了晌午了，我看还是先进府用饭吧。义父想必也在等着伯父呢。”

被乌古川这么一提，林珂才想起来太师先一步回来，还对他说过等父亲到了就请他进府喝茶，因这么一闹才忘了。想起来后，连忙拉父亲进屋。林佑田也自知失言，就顺着乌古川的台阶下了，没什么犹豫就和他们进了太师府了。

乌古川暗暗抹把汗，心道这位林御使果真难缠，进个府就耗了这么长时间。素闻他讨厌秦太师，也不知见到义父后会怎么闹。若是一个不高兴了就把林珂带走，那他才欲哭无泪呢。

林珂挽着自家大人的手走在前面，似乎感应到了心上人的忧心，偷偷的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放心吧，爹爹在大局面前还是有分寸的。

乌古川挑眉：你保证？

林珂一脸坚定：我保证！

乌古川皱眉：那他见了义父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义父可是武将。

林珂骄傲：不会的。再说了我爹爹也会武功的！不会吃亏的。

乌古川嘴角微抽：我担心的是万一真打起来我帮谁？得罪了你爹我们就完了。

林珂摇头：不用你帮，我相信爹爹。

乌古川无力。

林佑田没在意两个孩子的“眉目传情”，他正在认真的看着太师府的摆设。

用娘子教的方法来分析，这个秦太师不是个简单的人。不但沉稳霸气，而且大度有耐心，更加厉害的是他有着志在天下的野心却不显得狠戾。

林佑田稍稍放心了。至少秦太师没有把西元的皇位放在眼里，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了零家的江山和西元百姓的安定。

出乎两个小辈的意料的是，林佑田和秦太师相谈甚欢，完全没有原以为的剑拔弩张。

这让乌古川放心了不少。秦太师的为人他是知道的，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乱了心绪。而林佑田在路上的表现让他担心会不会针对太师。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御使现在居然又变成了在朝堂上那个耿直的青天御使。

乌古川松了口气，向林珂看去，见他根本就没有紧张，笑眯眯的自顾自的剥桔子吃，不由得苦笑一下。果然关心则乱吗？因为林佑田的话，让他患得患失了起来，连最起码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家长的话并没有谈很久，大约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林佑田接受了太师的邀请，在太师府住了下来。也不管自己这一举措会给朝野带来多大的震动，心安理得的占了儿子的床，美美的期待抱着软软呼呼的儿子睡觉了。

用完晚膳，林御使沐浴更衣了后准备抱着儿子睡觉了，却发现儿子不见了。

林御使黑着脸怒气冲冲的冲到隔壁乌古川的房间里，没人。又冲到前厅，没人。再冲向主屋，还是没人。最后在婢女的指引下在花园里的凉亭上找到了他们。此时，林御使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了。

林珂一见父亲大人这副表情，吓得一口金丝红枣糕噎在了喉咙里，小川拍了好几下才将它拍出来。

林御使没什么表示，只是站在他们面前，淡然的吐出一句话：“明天就跟我走吧。”

两个孩子看着犹如泰山一般极具压迫感的林御使的高大身影，同时感到一阵后悔。

“爹爹，对不起，我不该跑出来的。我这就回去睡觉，您别生气了。”

“是啊，伯父，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林珂出来看昙花开，就不会惹您生气了。伯父您惩罚我吧，不关林珂的事。”

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林佑田酷爱昙花，所以乌古川就想出了这么个招来讨他开心。

不过是否有效还是未知数。

林佑田在进花园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正含苞欲放的昙花，但此时他一点赏花心情都没有，眼神淡淡的从开的正热烈的昙花上扫过，波澜不惊的开口：“我说的是松松上任的事，明天就起程吧，我听太师说摄政王殿下已经应允了。”

乌古川闻言脸色瞬间变白，林珂却疑惑的问：“什么上任的事？炎王什么时候给我封了官职了？”

林佑田淡淡的扫了乌古川一眼，缓缓开口：“是爹爹替你要的官职。威海卫大将军的封地里一个西海滨的小县令。”

林珂眼睛一亮，扑过去搂住父亲：“是爹爹要的吗？什么时候？谢谢爹爹！”

林佑田一手抱住儿子，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温温柔柔的微笑：“不用道谢，松松喜欢吗？”

林珂笑眯了漂亮的大眼，猛点头：“嗯！喜欢的！爹爹你真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先写信给你娘，等她出发了我们再走。到了西海先好好玩玩爹爹再教你怎么当官。”

林珂狠狠地蹭着父亲大人：“好~爹爹你真好~~”

乌古川看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的林珂，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想去？”

林珂睁着大眼看他，纤长的睫毛眨动中带起了月光，眼睛里又流露出那晚他见过的，犹如烟花绽放的夜空一般的璀璨神采：“当然啦！我得帮小川实现愿望啊！”

林佑田摸了摸林珂的脑袋，有些心疼。

乌古川却高兴不起来，绷紧了脸问他：“为什么？”

林珂歪着头皱眉看他，似乎对他的疑问很不满：“因为我喜欢小川啊！”

乌古川没有对表白感到喜悦，反而有些呼吸不过来的痛苦。漂亮英气的眉毛紧蹙在一起，娇媚的丹凤眼内思绪百转千回，红润饱满的双唇紧抿着，那句“我不要你帮，我自己就可以了”的话死死地被他咬在了唇齿间。

“很危险。”最终，他还是只说了这一句。

林珂却还是微笑：“没关系。”

又是这句。

乌古川觉得他全身的力气都在这句话说出的时候被卸去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无奈与挣扎。还有不甘。

林佑田最终还是心疼儿子的，淡淡的说出一句：“没事。你不是认识赵舒吗？他爷爷是前任兵马大元帅，现在他是淳王的参将，有他护着你，没事的。”

乌古川猛的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林佑田不咸不淡的回答：“你不知道吗？赵舒的爷爷是赵同，是上上代皇帝的义兄。在先皇被立为太子之后，他就将军权交给皇后，卸甲归田了。”

乌古川脸色难看。

赵同他是知道的，军权在皇后手里他也是知道的，只是赵舒竟然是赵同的孙子，这他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想，的确是。赵舒的父亲是宋青威的总兵，那是在太子登基之前被皇后派去的，现在宋青威与莫尔求交好，摄政王就将他派往西海了。虽说面上看是宋青威向莫尔求示好，将手下大将的儿子送给莫尔求。但现在赵家到底是皇后的人还是宋青威的人，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了。

皇后是明白的，但乌古川自己并不知道。这不能怪皇后，每一个当权者手中总有一些势力是不为人知的。但林佑田知道，现在还告诉了他们，是不是意味着皇后也想将他们纳为羽翼？

乌古川喜欢姐姐，并且永远不会伤害皇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做皇后的人。他想做的是自己自力更生，不借助皇后的力量，不借助秦家的力量，只凭自己来闯出一片天。凭自己的力量来控制朝廷。而在此之前，皇后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他。

想到这里，乌古川又看向林佑田，脸色更加难看。

为了自己的儿子，他连这种事都可以说出来，是逼他做选择。

要实现野心，还是要林珂。

选择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势必要得罪皇后，虽然皇后可以不计较，但摄政王却不会放过他，林佑田更加不会让他得到林珂。

林珂是想帮他的，但是一旦走了，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即使他能得到淳王的势力，帮他丰满羽翼，但朝廷却不会坐视。到时，首先发难的恐怕就是林珂的父亲。

如果不放林珂走，那他这些年来的隐忍、谋划和野心只怕都要放弃。

这和其残忍。

乌古川紧咬着下唇，那浓烈的不甘几乎要破体而出。

林珂看着表情淡然的父亲，再看着几乎要把嘴唇咬破的乌古川，眉头打了结。

林珂气鼓鼓的挣出父亲大人的怀抱，叉腰站在两人中间，大声的重申：“我已经拒绝了他了啊！赵舒什么的，赵同什么的，皇后什么的，与小川有什么关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帮他，其他的事我才不管呢！”

林佑田起先是愣住了，而后笑的开怀：“不愧是我儿子！有种！走，跟爹爹走吧！”

乌古川愕然的看着林珂，似乎是不明白他的话。

林珂微笑着看着乌古川傻傻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把早就想捏的乌古川美美的脸蛋，而后笑嘻嘻的把手藏到身后，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看他：“没关系的，那些东西，我才不在乎呢！你也不要把它们放在眼里。只要去做你想做的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乌古川看着林珂那双犹如烟花绽放的夜空一样漂亮璀璨的眼睛，无法回神。

在很久之后，他才了解，那种眼神，叫野心，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狂野的野心。

PS：小川是攻，林珂是受，各位看官别弄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