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姑姑。”远远瞧见那抹嫣红，云落便唤道。

那人影一晃就到了眼前，浑身竟在哆嗦。

白逸也施手一拜：“赤姑姑好。”

赤玉娆抖得更凶了，嘴当下就开始噼里啪啦：“早说了别姑姑姑姑地乱叫，明明我看着比你们一个个都玲珑漂亮。还有，云落叫我就得了，你跟着叫什么。”

“我和落儿打小起，不分彼此，她的姑姑我自然也得叫姑姑。”

赤玉娆原地凌乱了一阵，看见过来的阎王就一个熊抱过去：“辰轩，你看，两个小辈尽在这里欺负我。”

阎王的眼角抽了抽，薄唇紧抿，生生压下了要喷薄而出的笑。

“你不准人叫你姑姑，还管人家叫小辈作甚。”

赤玉娆不做声，嘟着嘴，放在她腰间的手便紧了几分。

凌辰轩走到云落面前：“以后别老逗我的女人。你今天改了性儿的嘴这么甜，说吧，有什么事。”

“阎王好聪明，我这不是听闻尊夫人最近新调教了一批歌舞伎，说是唱念做打十八般功夫都十分了得，想来一睹为快吗？”

早在旁边凉快喝茶的白逸听着这话眼皮跳了跳，这云落，说起谎话来比他也丝毫不差，脸不红气不喘的。

事情得回溯到七天前，云落在白府逮了一只吞噬了濒死花妖内丹的水鬼，偏巧是个痴情种，为了帮水鬼的爱人恢复记忆，两人达成协议。

在云落看来，这本来就是举手之劳，失忆嘛，点根离婚香，将生魂带到识海里走一遭，受点触动，恢复记忆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事情远超预想，整整几日，一无所获不说，她和白逸累死累活，那个失忆的人倒吃得香睡得甜，精神抖擞。用白逸的话讲，就是没心没肺傻福多。

香雪的爱人居然是白府的痴傻花工阿蛮。

魂魄离体经历过的一切，当事人醒后只当做了一场梦，可他实在离谱，七零八落的啥都记不住，把白云二人气得不行。

云落认真思索着：“他是故意的，识海里连缝隙都没有，是想把自己锁死在里面吧。”

白逸就差掀桌了：“明明那么真实，就算是梦，也该有点觉悟吧。难道非要让他再亲身经历一次才行吗？”

云落的脑子里叮的一声。

对啊，再真实，也不是真的，触碰不了，感觉不到。

调香师难得好开心地赞了一下白逸：“虽然你又懒又笨，但偶尔还是能起点作用的嘛。”

于是，两人现坐在凌玉殿上，和阎王夫人讨价还价。

“喂。别这么小气嘛。你堂堂阎王夫人至于和我这种无知小辈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你要拿我的火凰羽给一只水鬼消化内丹助她成形，你还说我斤斤计较。”

这世间延年益寿的至宝，必属凤凰羽龙鳞麒麟角。更何况，凤凰惜羽，在三界是出了名的。而赤玉娆的真身正是上古神兽火凤凰。

“我也就拿你的尾羽，又没有动你的头翎，何必呢？”

“什么？”赤姑娘第一次见识比自己还蛮不讲理的人，一跳三丈高，“云落，你个缺心眼儿的。要不是你娘，我才懒得理你。”

“知道啦，知道啦。”

翻手洞开金蝉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坛子，一打开，满殿芳香四溢，某只凤凰的眼立马就直了。

“我娘亲手酿的青梅酒，又醇又香。当然，这只是定金，还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尽管提。”

“这就把我打发了。”嘴上虽这么说，赤玉娆已经夺过酒坛，一副忍不住咬掉舌头的馋嘴相，又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做，值得吗？”

“值不值得，因人而异。”

赤玉娆摇摇头：“你啊，一点都不如小时候那般可爱。”

“可爱即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帮我赚钱，我要它干嘛？”

殿上三人的脸齐齐垮掉，这绝对是云大姑娘的真心话，掉钱眼儿里这种形容完全不能说出她财迷的十分之一，也不知道她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