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白牡丹数月之后，楚白衣携着他的琵琶上了空山。行至山脚，两个白衣弟子拦住他道：“空山禁地，不知先生来此是做何？”“在下楚氏，梨园园主白牡丹引荐来此，寻空山山主，还劳烦通秉。”

“白牡丹”二字出口，那两个弟子面上的淡然改作几分客气，相视了会儿，其中个头小些的回身去，御轻功往山上略去，个头大些的与他道：“已去通秉，且候上一会儿。楚先生之名在下略有耳闻，只不知是否同人，可是说了安岚公主故事的楚先生？”

他只道“不敢”，垂首看着他的琵琶，用指腹抚过琵琶上繁复的花纹，满眼眷恋和宠溺，如待恋人。

不多时，那先前上山去的弟子领了一名朱衣道童出来，与那大些的弟子一同退去，隐在山林之中。朱衣道童显然是十分小的，却已经颇具几分老成，作揖后领楚白衣如山：“劳先生久等。”

那道童本欲和楚白衣一同施轻功略上山去，省些时间，却得知他并无未习半分武功，钦佩地道：“楚先生有胆识呢，无半分武功也敢入只身一人到空山来。”

山路平坦，四周绿树环绕，颇为幽静，一面走，道童一面与他说些空山之事，走到山腰的时候，他已晓得几分。

“空山弟子大都为出家之人，多是幼时剃度，送到空山来习武，虽没有不可还俗的规矩，但一来二去很是麻烦，还俗之人便少之又少。空山现任掌门名曰‘云抒’，常年隐于山林，除关乎空山日后发展的重大事件之外，山中事务皆交于下边五名长老。长老又各成两派，大长老云佑与四长老云碧主张以轻功主导，而二长老云天与三长老云熠主张以剑技为主导，独五长老云逾无所偏向，恰是居中。这两派实力相当，多年未分决出胜负，却是空山轻功高强，剑技高强的各有人在。

“空山直系弟子皆以‘云’为姓，掌门弟子服色为朱，

诸长老弟子服色为青，余他弟子皆以白色为服。每年九月，空山弟子于山顶覆云台一竞高下，名列前五者，拜入五位长老门下，却也有机缘巧合这，能拜入门下。五位长老如今皆有数十弟子，而掌门却仅有两名弟子，云安，云辰。每年中，亦有出师者，为空山护法。”

说到这里，那朱衣道童微顿，仰起头来，欢快地与楚白衣道：“掌门师父一向温和，待我和阿辰都很好呢。”又忽然蹙眉，扁着小嘴道：“阿辰一会儿定然要怨我不陪她玩了。

竟是掌门弟子云安。楚白衣侧目看他，朱衣，可不正是掌门弟子的服色，倒是未曾留意，想要好好端详一番，却看得他蹙眉，念“阿辰”的时候，眼中像是洒落了璀璨的星子，闪亮闪亮，兼着澄澈的水一样流动的温柔。

楚白衣伸手要抚摸他柔软的发，故作调笑：“阿辰是个很好的师弟罢？”

“才不是呢！”云安不知哪里来的怒气，挣扎着躲开伸来的手，跑到一边，小脸儿涨的通红，气鼓鼓地跺脚：“不和你这坏叔叔说话了！阿辰只有安儿和掌门师父可以叫呢，她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呢，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子！”

楚白衣不禁失笑，他果然是喜欢云辰的，却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呢，那么小，还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只是一心想着护着他的她安好呢。

只是，岁月它那么长，那么长啊，待得风烟俱静的时候，他是否还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她？莫要相忘江湖啊！

他拥紧了些怀中的琵琶，眼前是张隔着很远的面庞，他们曾经那样毫无保留地盛情关怀过啊，以至于看多了人情淡薄的年岁，想起那些日子都会心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