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驾着马车带曲阳和罗烈一路从塞北的荒漠走到塞北的草原，眼前景色从满眼黄沙开始变得有点绿色。

“哇！好美啊！”曲阳是第一次来到草原，当他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时不禁大声的叫道。

“有羊。”罗烈指着远处一片白色说道。

“走，去看看。”我将两个小兔崽子抱上马车。

牧民，塞北人的主要职业，他们逐水而居，哪里有肥美的草场，哪有就牧民的羊群。

“大叔！”我走到牧民的身旁说道，“你有遇到乞颜部落的人吗？”

塞北的部落大多逐水而居，没有什么固定的居住地。

“乞颜部落？听说他们现在昭乌达。”老者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昭乌达，意为百柳，那是乞颜部落世袭的草场。

顺着老人的指点，我们又行进了三天，在第三天太阳将要落山时我看到了一大片的圆顶帐篷和成群的牛羊。

“什么人！”一个典型游牧骑手的男子拦住了我的马车。

“我是你们王子乌云的安达，我叫陈一。”我将乌云送给我的匕首爹给骑手说道，乞颜部落由于时常和中原人来往，所以大部分人都会说中原官话。

“等一下。”骑手拿着匕首向部落中心的大帐中奔去。

不一会儿，乌云带着几骑轻骑而来。

“哈哈哈！我的安达，你怎么来了？我说昨天怎么有天鹅从我帐顶飞过。”乌云下马热烈地和我拥抱在一起。

“诶呀，这是谁家的娃娃啊，不会是你的吧。”乌云一眼就看了马车上的曲阳和罗烈。

“过来，”我招过两个孩子说道，“叫乌云大伯。”

“乌云大伯。”

两个孩子怯生生地叫道。

乌云的名字虽然是智慧的意思，但是人长得却极为粗犷，一脸浓密胡须时常被我调笑他不该叫乌云，而应该叫阿日斯兰（狮子）。

“哈！哈！哈！”乌云见状大笑起来，两个孩子更是有点害怕。

“我儿何事笑得如此开心啊！”

一个和乌云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走到我们中间。

“大汗！”

众人纷纷见礼。

来者正是乌云的父亲，乞颜部落的首领铁木真。

“原来是我儿的安达，陈一啊，哲别，下令今晚燃起篝火庆祝一番！”大汗好爽的说道。

哲别是大汗手下的第一箭手，也是大汗的心腹。

当天夜里，整个乞颜部落一片欢歌笑语，男子相互比试酒量与摔跤，妇女们则跳起了顶碗舞。

“陈一安达，你不是回家乡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乌云将一碗酒端到我的面前说道。

我接过酒碗大口地闷掉：“呵，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这不是投靠你来了吗？我的乌云安达。”

乌云很迷惑，于是我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乌云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这么说你已经成婚了？”乌云问道。

“嗯。”想到小莱我又沉默了。

“怕什么，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大丈夫何患无妻。”乌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来，我们再比试比试看看我能不能一雪前耻。”

在第一次遇到乌云时由于一些小误会我和乌云打了一架，我侥幸地胜了他，后来误会解除后我们就时常的切磋一下，不过都是我胜了。

“好！”我甩掉酒碗起身来到人群的中央。

“父王，儿臣想和安达比试一下，不过想来部落中有不少好手愿意和陈一安达比试，不如父王就趁此机会来个赏金大比如何？”乌云走到大汗面前说道。

“好！部落的勇士们，亮出你们的弯刀，如果有人胜了陈一，赏五头牛，二十只羊羔，输了的就罚他连喝三大碗。”大汗大手一挥说道。

“我先来！”

乌云还没动，一个手持臂盾和弯刀的汉子跳出了人群。

“乌达木！”

“陈一！”

草原汉子的刀法没有荒漠刀客的刁钻，但是动作势大力沉，有着一种舍我其谁的巨大冲击感。

乌达木或许是看见我手持两把刀，所以带上了盾牌，可惜我的两把刀一把是自己的厚背砍刀，一把是蝎子的薄刃弯刀，乌达木的盾牌能够顶住弯刀，可惜受不住势大力沉的厚背砍刀，几刀下来乌达木就被迫投降，因为他的盾牌已经快要碎掉了。

“心服口服！三大碗，看好了！”乌达木拿过一个大碗连干了三碗。

“好！”

众人为乌达木的好爽而叫好，更为我的刀法叫好。

乌达木之后，又有了四五个好手上场，可惜除了一个名叫巴图的汉子差点让我的刀脱手，其他人都没有让我赶到丝毫的难受。

“我来！”乌云拿着两把游牧弯刀走到我面前说道。

“乌云！一定要胜啊，我可没那么多酒给你们这群大肚汉了。”大汗笑嘻嘻地摸着胡子说道。

众人闻言大笑。

“是，父王。”

“陈一！”

“乌云！”

“请赐教！”

乌云本是用单刀，自从被我用双刀打败后，他也走上了双刀的路，两把刀上下翻飞颇有气势，想来这段时间乌云没少下苦功夫。

十几个回合后，我和乌云都没有将对方拿下，围观的众人已经停止了饮酒舞蹈，专心地看起了打斗。

乌云的双刀使得的确精妙，虽然招式简单，但是速度和角度绝对是一流的水准，就在我一个微不可查地失误出现时，乌云的双刀准确地抓住了机会，可惜他还是的慢了一步，因为我曾经的目标比他还快。

咔！

乌云的弯刀被蝎子的弯刀砍断，这是我和乌云都没有料到的结果，我们俩顿时停住了。

“平局如何！”我建议道。

“好！”乌云干脆地说道。

“既然都没赢，每人三大碗！上酒！”大汗笑呵呵地说道。

“喝！敬大汗！”

“敬大汗！”

比试过后，乞颜部落又再次响起了欢歌笑语。

再往后的日子里，我又收了我的第三个徒弟，巴特尔，他和曲阳、罗烈一样都是孤儿，我给他取了个汉名：敖进。

我没有交给他我的刀法，而是交给了他一套横练功夫和掌法，他的性格沉稳，十分适合练习横练功夫和掌法。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我以为我将在这片草原里老去，但是在五年后的一个秋天，一个响雷过后，我经历了改变我人生的大事，风火两仪刀横空出世。

那一日，我正在教导三个小子练功，一道惊雷阵突如其来的响起，没有雨滴降下，只有一道晴天霹雳落在远处枯黄的操场上，很快，雷电阴气的天火开始满眼，整个乞颜部落人心惶惶。

“去几个人将前面的荒草都除了。”大汗下令道。

在草原上，一旦燃起大火扑灭它很难，只有将还没燃起的荒草尽快拔掉这样大火失去了可燃物自然就会熄灭。

数十人手持的各种工具一字排开开始除草，而我却鬼使神差地拿起双刀向火场走去，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后来有人告诉我那叫悟。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我慢慢地靠近火场的边缘，火焰舔舐着枯黄的野草，升腾的气流将草灰卷起，这就是风与火的能量。

“啊！”

我突然冲向火场，手中的双刀开始飞舞，我没有顾忌身后乌云等人叫喊，我害怕我回头后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啊！”

我一阵怒吼，许久没有突破的我在这一刻成功进入了凝气期。

肆意飞舞的刀气如同一场巨大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火场，瞬间火场的空气被抽空，火焰开始变小，就当众人以为我扑灭了天火时，我再次挥舞起双刀，刀气和空气剧烈的摩擦再次引燃了草场。

就这样在火场一次次地熄灭与燃烧中我的风火两仪刀成功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可是他该面对的人却早已经远遁他方或者魂归天际。

我将双刀立在我的身前，就地盘腿，思考起了我的归路，这一坐就是一天。

终于，在一场秋雨中，我想通了，我将去往中原，那里有蝎子的家乡，那里有小莱的故国，那里没有塞北刀客的刀光剑影。

几天后，我和曲阳、罗烈在乌云和敖进的目送离开生活了五年的乞颜部落。

数年后，我像蝎子一样开始肆意地挑战中原高手，有胜有负。

后来人们开始找寻我的过去，但是他们一无所获，因为我来自塞北，来自一个已经消失的地方。

进入中原后，我没有收徒，跟随在我身边依旧是曲阳和罗烈，可是我渐渐地发现了问题，罗烈的眼中充满了对整个世界的仇恨，虽然他还小但是我害怕他成为下一个蝎子，而曲阳似乎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没有一点防备，他的世界都是好人。

终于，在我一次比武结束后，我将十九岁的罗烈赶了出去，他心中的仇恨已经将他的心智蒙蔽。

“曲阳，”我招过还没从罗烈离开中回过神的他，“拿上刀，你可以走了。”

曲阳很意外，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嚎啕大哭起来。

“起来！”我厉色道，“罗烈将来会犯下大错，我要你拿着我的刀在必要的时候清理门户，如果你不行就去找一个叫童百知的人他会帮助你的。”

我将一本记载了风火两仪刀和金刚不坏功的包裹交给曲阳，转身离开了十年的茅草房。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回头，就像我依然地离开寒风镇时那样，这里有我的牵挂，但是我选择了孤独地离去。

我一路毫无目的地走着，从山川秀美的南方水乡走到了崇山峻岭的蛮荒西地，从荒无人烟的北方荒漠最后走到了空气湿润的浩瀚北海。

我在北海待了整整二十年，但是北海湿润的空气还是时常让我这个习惯塞北干燥空气的外乡人感到有些不适应。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居住在小莱的故乡，我时常在梦中梦到小莱在北海边光着脚丫踢藤球，但是醒来却发现一切只是我的梦境。

“陈伯，早啊！”一个年轻的渔民从我身旁路过。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老了，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刀客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二十年来我只出过一次手，对手是一群手持利刃的海贼，他们想劫掠这个平凡的渔村，我出手了，我不想当有一天小莱回来时看见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故乡，那一夜，三十几个海贼没有一个活着离开渔村，也是从那时渔村的人开始恭敬地叫我陈伯。

“陈伯！又去看海啊！”小凌是我邻居的女儿，和小莱长得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单纯和质朴。

“是啊！小凌！你又去找你的阿力哥吗？”我故意问道。

“陈伯，讨厌！小凌不理你了。”小凌似乎看见了阿力转身冲我吐了下舌头轻快地跑开了。

自从我将双刀交给曲阳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刀，我不知道我已经到了那个层次，只知道我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我呆呆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突然，海面上刮起了大风，巨浪开始无情地拍打起礁石。

“陈伯，回家吧，风暴快来了。”小凌和阿力焦急地找到我说道。

“好……回家。”我起身，一阵大风吹得我身形一阵晃动，“你们回去吧，我等的人来了。”

小凌和阿力四处张望了一下：“陈伯，这里除了我们没有人啊。”

“她来了，你们看不见的。”我说完慢慢地走下礁石。

“陈伯！”

小凌和阿力担心地叫着我的名字。

“回去吧！告诉大家，我不回去了，我陈一不回去了。”我摆手让两个年轻人离开，依然地踏进了海水中。

“难道陈伯要……”小凌将头埋进阿力的肩头。

预期的风暴还是来了，陈一却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是被风暴卷走了尸骸，还是在风暴中踏入了金丹大道，这一切没人知道，就像陈一自己说的那样他将注定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

——《群雄传》之《风火两仪刀——陈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