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醉香楼，整个景安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三天前，左天信和阿日斯兰约好在次重聚，而左天信苦等了一个上午，阿日斯兰却没有出现。

左天信刚想离开，起身就被一个酒楼伙计就拦住，悄声用苏杭城方言说道：“曾统领，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左天信本想叫掌柜教训一下这个无理的伙计，突然醒悟了对方的意图。

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想起，阿日斯兰标志性的塞北脸孔就出现在左天信面前。

“哈哈哈，曾统领，抱歉抱歉，今日有急事，未能准时，对不住，对不住，小二在上几个好菜。”阿日斯兰见左天信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拱手抱歉。

左天信坐下客气地说道：“殿下贵人多事，曾某闲人一个，该等，该等。”

两人等到小二上齐菜后，开始了推杯换盏，不一会儿两人就称兄道弟起来。

“阿日斯兰大哥，”左天信打了个酒嗝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小弟一个小小的总旗，不知道哪点被大哥看上了？”

阿日斯兰似乎也有些喝高了，勾着左天信的肩膀说道：“那一天，大哥我和那群小混混大打出手，整个酒楼没有一个敢出面制止，只有兄弟你，你敢出头。”

左天信见阿日斯兰如此亲密所幸也把手搭在了阿日斯兰的肩上：“小弟，这不是见大哥面相不凡，想结交一下吗？”

“哈哈哈哈，够坦率，那大哥也给兄弟透个底，我其实也想拉拢兄弟。”阿日斯兰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原本就性格率真，居然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兄弟你能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坐上总旗之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大哥只好先下手为强啦！”

“哈哈哈，大哥率真，喝！”左天信端起酒杯说道。

两人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下午，连同阿日斯兰的随从都上了桌，六七个大肚汉子一口气喝下了近二十坛的好酒。

“兄弟啊，真是羡慕你的生活啊！”阿日斯兰又喝多了，话比上午还多。

“大哥此话怎讲？当王子不好吗？”左天信迷惑了。

阿日斯兰突然起身看着北边的天空说道：“兄弟，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出使大明的是我吗？”

左天信摇了摇头。

阿日斯兰被风一吹似乎清醒了许多，身影开始有些落寞起来：“吾父皇生有七子三女，我是老十，年纪最小，父皇在我年幼时就驾崩在了战场，其后我的大哥和二哥为争夺汗王之位相互征伐，直到十年前我二哥才登上了汗位，三年之内我二哥将我的三个姐姐先后嫁给了漠北的党项、羌和塞北的犬戎部落，其他四个哥哥也被发配到边远之地，只有我年幼，逃过一劫，但是我现在长大了，二哥看我不顺眼了，逼我出使大明，找个大商人做走……”

阿日斯兰一口气爆出了众多辛密，本想说下去见身边有人就没有继续。

“大哥有何困难尽管说，兄弟帮得上的一定帮忙！”左天信站到阿日斯兰的身边说道。

“走私！你有认识的商户？”阿日斯兰看了下周围小声地说道。

“有！”左天信立刻想到了田光。

一帮人付了酒钱，也没有招摇借着人群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左天信走到胡同的一扇小门旁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小心露出半张脸。

“找谁？左……曾统领！”半大小子四下看了一下，见几个乞颜人站在门外似乎不想开门。

“这是你们东家要找的人！”左天信小声说道。

半大小子又仔细看了两眼，似乎在回忆什么，隔了小半会儿才小心的开了门。

几人迅速从小门走进后院，远处田光正指使一群护院打扮的人忙着装卸着一些货物，开门的伙计快步走到田光身边耳语了几句。

“曾统领！稀客！稀客！”田光立刻面带微笑拱着手走到众人面前，“这位是？”

左天信心中大骂田光笑面虎，但是嘴上还是吹捧着：“哪有田掌柜事多啊，这位是塞北乞颜汗国的十王子，阿日斯兰殿下，有大生意，田掌柜做不做？”

“做！怎么不做！阿日斯兰殿下，曾统领，极为乞颜勇士请内堂稍等，草民换身衣服就来。”

几人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内堂，下人刚刚退下，阿日斯兰就迫不及待地和左天信攀谈了起来。

“这人做什么生意的？”阿日斯兰低声问道。

左天信本想简单地回答，但是念头一转说道：“可信，这人明面儿上时做正经买卖的，但是私底下还做走私，私盐、铁器、人口都卖！”

“可信吗？”阿日斯兰追问道。

“可信，我有他的把柄！”左天信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日斯兰还想追问，田光却拿着两个锦盒走进了内堂。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田光将两个锦盒分别交到两人手里说道。

阿日斯兰的锦盒里装了一把南明的匕首，寒光凌冽，一看就不是凡品，左天信的锦盒里装的是一块苏杭城砚台，雕工精细，隐隐有大师之风。

左天信瞟了一眼阿日斯兰的匕首又看了看自己的砚台不禁为田光的出手阔绰而汗颜。

“哈哈哈，田掌柜真是客气！”话虽这么说，两人还是毫不脸红地收下了礼物，阿日斯兰是不拘小节，左天信是抱着报复的心理。

“呵呵，两位喜欢就好。”田光见阿日斯兰没有拒绝立刻问道，“不知道殿下此次屈尊到草民这里所谓何事？”

“不知道田掌柜认为我塞北的皮毛在大明价值几何？”阿日斯兰并未直说。

“嗯，据草民了解，塞北的皮毛虽然比不上珍珠玉器，但是胜在量大，销量一直不错。”田光没有讲话说满。

“那田掌柜认为什么货在塞北最为值钱。”阿日斯兰继续问道。

田光假意思考了一下说道：“大家都说是瓷器、布匹，但是草民知道最值钱的是……兵器和私盐！”

“兵器、私盐吗？田掌柜敢卖给我吗？”阿日斯兰摸着下巴玩味地说道。

左天信赶紧悄悄地点了点头。

“呵呵，殿下说笑了，草民就是干这个的。”田光笑嘻嘻地说道。

阿日斯兰假装吃惊地说道：“你如果卖给我可是叛国！”

田光也不傻立刻起身拱手说道：“小的是南边的。”

阿日斯兰怪异地看着左天信。

“嗯……兄弟祖上是南边的……”左天信镇定自若地说道。

阿日斯兰见状立刻起身说道：“既然如此，这事就定下了，不过我们乞颜人不信白纸黑字，只信歃血为盟！”

阿日斯兰说完取出田光送的匕首在自己的掌心割了一刀，将血滴在茶杯中，随即将刀递给左天信。

“这里还有我的份？”左天信傻乎乎地说道。

“做大哥的有好事，哪能忘了做兄弟！”阿日斯兰怪声怪气地说道。

左天信在手心割了一刀，血滴进了茶杯，随即两人看着脸色有点发白的田光。

“这……好吧！”田光小心翼翼地隔开手心，几滴鲜血滴进了茶杯。

三人分别喝了一口血茶，相视一笑。

“好！”阿日斯兰大声叫道，“既然歃血为盟，那我就将具体内容说道一下。”

原来，北明虽然很希望塞北安定，但是又怕塞北安定后强大起来，于是严格限定了边市铁器和官盐的买卖，所以阿日斯兰借由此次入京朝圣，也顺便物色一些走私商，走私一些铁器、私盐，谁成料到，居然找到了个南明走私商，这次更是赚大了。

三人商量了一个通宵，从运送、交货、价格等大小问题商量了不下数十次，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从南明出发，走海路，经临海府下货从阿日斯兰的辖区进入。

阿日斯兰一直在田光的商号待到中午，然后乔装打扮了一番才离开了。

回到广源号的左天信刚进门就接到消息，疑似是赵仁春的疑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