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为你做很多事情。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关怀你，不让你生病；爱你，为你做饭。原来，付出真的可以很快乐。——陈默

“下雪了，下雪了诶......”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跑出教室，挤在阳台上，垫脚努力伸长手臂，接着零星的几朵雪花。

雪不大，风，很冷。

教室门打开着，寒风趁机连续不断的灌入。

文若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双手虽戴着毛茸茸的厚手套，指尖却仍是冷的，为什么温暖无法传递到各个角落？

女孩儿两手交叉相握，大拇指并在一起，然后将手立在桌面上，左脸轻轻的靠上去，先是蹭了蹭，接着便将整个头的重力压了上去。

“咳......”女孩儿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陈默靠着椅背，眼神飘向窗外，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细碎的刘海飘在额前，时不时的被风吹起。

突然站起来，走出教室，顺手将门关上。

黑色风衣的身影就那样在几秒钟内消失在眼前。

正准备起身的女孩儿愣愣的看着门口，无声的笑了。

Z市虽不像北方那样——每年冬天都会有一直持续不断的大雪，但却是每年都下雪的，，不大，但每年都会有积雪。记得有一年还不幸的爆发了雪灾呢。

可是窗外的一个个女孩儿却兴奋得如同第一次看见雪似的，文若感到费解，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淡淡的笑了。难道自己真是对生活失去激情了吗？

也或许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吧。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圣诞节，今年更是失去了开心度过它的理由。文若转头望了望角落，然后又垂下眼皮，眼神直直的盯着面前一片狼藉的桌面。两年的高中生活，还真是把自己锐利的尖角渐渐磨得平滑了。女孩儿自嘲的笑笑，又摇摇头。

“若若，外面的雪好漂亮啊。”刚从教室外进来的曾静，搓着两只胖乎乎的早已冻的通红的手。

“不是每年都有吗？”女孩儿温柔的问着。

“哦......不一样啦，就好比今天的太阳和明天的太阳，其实是不一样的。”曾静讲起哲理来，一脸严肃认真。

“嗯。”然后便是低头不语。

“我今天去你家玩儿好不好？”

“嗯？为什么？”文若疑惑的抬头，“不过你来了倒是可以帮我们参考一下，今天我们要排练元旦的节目，你也知道，31号就是元旦晚会了，呃......我和陈默排练。”最后一句，文若也不知道说出口是不是会显得有些多余。

“在你家？”对方的语气只是单纯的疑惑，好似真的不在乎了呢。

“本来一开始是决定在陈默家的，但是，我在别人家不太习惯，影响我发挥，所以咯......”文若解释着，“他家离我家挺近的，也没什么区别。”倒是自己过度敏感了。

“嗯，好吧。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吧，给你们评评分，不过我相信，若若肯定是最棒的。”曾静激动的握着拳头，将右手臂举过头顶。

“......”文若疑惑着，“男朋友？”女孩儿有些愣住了。

“叮铃铃。”

“这节课怎么这么短？”被铃声打断的女孩儿有些不甘心的瘪了瘪嘴。

“这节课已经算长的啦，没有跑步啊，若若难道都没有察觉到吗？我都在外面玩儿了好久的雪了。”曾静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笑着，看上去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的话给对方造成了困扰。

只是笑着，可却不知道这笑容是展示给谁的。

文若拿出课本，没有再多问。有时候，太八卦可不是好习惯，即使对方是......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吧。

抿了抿唇，再次看向教室角落，那个空位，给人感觉像是空了很久了。桌椅孤零零的摆在那儿，苦着一张脸，似乎是被永久抛弃了，好像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一样。文若不自觉的用上齿咬着下唇，唇膏的味道尝在嘴里，柠檬气息也变了味儿，没有闻起来那么舒心，倒是让心里更加堵得慌。

“你平时都怎么回家的？”周六漫长的上午总算度过，文若侧身站在座位旁，低头收拾着书包，抬头眼神瞥了一眼左侧的男孩儿，刚好撞上对方有些奇怪的目光。始料未及，慌乱的别过头看着手中停滞的动作，装作随意的开口道。

“公交车。”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回答。

曾静表情平静，瞥了男孩儿一眼。

“我大冬天的都不骑车，太热也是。跟若若一样，嘻嘻。”女孩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陈默却至始至终目不斜视，眼神似看着女孩儿，又像是透过女孩儿，空洞的看着那乱糟糟的桌面。

“喔。”文若讪讪的回答，感觉脸颊的皮肤异乎寻常的，温暖。但绝对不是因为曾静那一句平常的话。

教室里只有三个身影，好安静。

“你......男朋友呢？”文若再次开口，瞥了一眼陈默，又快速补了一句，“我问曾静。”

话才说出口，便发现，似乎不对劲。

事实上，是真的不对劲。

“若若......”曾静眼角抽搐。

一侧的男孩儿脸色也有些异样。

“嗯？”文若双眼睁得大大的，认真的盯着曾静，一副无辜的神情。

装无辜，装脑子反应迟钝，貌似成了自己的拿手好戏了。文若心中无奈哀鸣，最近这样变相妥协的次数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他在一楼等我们啦。今天是圣诞节，他说要给我惊喜呢。”曾静一脸幸福的表情。

“喔。”文若心不在焉的回答，心头乱作一团，不知如何再向对方开口，心中好多疑虑呢。此时这里这个特殊的第三人成了交流的最大阻碍。

文若才突然发现，自己即使是谈过恋爱了，但面对爱情时仍是显得盲目无知，连基本的旁观者清都无法做到了。

因为，你笑得那么幸福，我却没有在你身上看到爱情的影子。可是，你又笑得好幸福。

怎么突然就有了男朋友呢？甚至突然这个词都无法去形容它的突然。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没有那么容易吧。即使放弃喜欢的人是容易的，那再次喜欢上另一个人呢？就容易么？曾静最近的表现，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常规认识。女孩儿忧心忡忡的看了对方一眼。

然而，曾静却仍是一脸幸福。

“小静。”三人行，文若和陈默并排走在曾静身后，前方突然想起一个清脆的男声。

“嗯。”曾静飞奔着跑下楼梯。

“咯咯。”男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诶？不介绍一下啊？”文若强压住内心的好奇，表情暧昧的调侃道。

陈默温柔的看着身侧的女孩儿，嘴角勾起瞬间的笑容。

“郑涛，我的男朋友。”曾静双手拽着男孩儿的右手，将头贴近对方的脸，嘟着嘴一脸幸福的回答。

两人的身高似乎差不多呢。

“喔，hi。”文若挥了挥带着手套的左手，脸上是淡淡是笑容。

“你是文若吧！经常听小静提起你。”男孩儿胖胖的，一脸真诚的笑容显得温文尔雅。

“嗯。”文若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对方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先前的失礼举动——没有主动介绍自己。

“他是？”郑涛眼神看向一直安静着的陈默，“嘿，陈默，久仰啊。”爽朗的笑声，没有丝毫的奉承之意。

“嗯。”男孩儿只看了一眼对方，淡淡的点点头。

“别理他，他是木头。走吧。”一旁的文若看着这一幕，瘪了瘪嘴，自然的将这句话说出口。

郑涛有些暧昧的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再望向身侧的女孩儿。

曾静贼贼的笑着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别秀恩爱了，眉来眼去的。”文若翻了个白眼，独自走在了最前面。

身后，陈默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校园里，薄薄的积雪，本是白茫茫的一片早已布满脚印。

雪停了，正融化着，失去了纯洁的白色，表面满是污渍。

“啊！”雪地靴似乎不是那么给力，女孩儿脚下一滑，身体失控，双手在空中无用的挥舞了几下，便向后倒去。

摔屁股就行啊，反正那里肉多穿得多无所谓。女孩儿在情急时脑子里无故冒出那么一句话。

左手臂突然被人拽住，后仰的身体被一只手提了起来，肩上似乎还多了另一只手让自己摇晃的身体保持着平衡。

“谢谢啊。”文若用戴着手套的右手理了理胸前的白色围巾，仰头，笑着看了对方一眼。

“嘿嘿，若若。”身后本来一直和郑涛打情骂俏的曾静看着女孩儿，笑得很是诡异。

文若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嘛？

陈默只是站在女孩儿的身侧，对于对方的感谢，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犹记得，那唯一一次和夏泽一起乘公交车的情景。都忘了是否拥挤了，只知道两人都没有坐下。男孩儿至始至终皱着眉，没有碰公交车内的任何东西，座位，吊环，栏杆扶手。只靠着双脚站立时保持略比肩宽的距离，这样保持着身体平衡，不会因为惯性而向前摔倒。好在，Z市属于平原，道路平坦宽敞，少了许多急刹。

文若靠窗坐着，望向窗外，没有表情，没有言语，陈默则无声的立在其身侧。

俨然一对情侣。

靠后一排是曾静，乖乖的侧坐在座位上，面向车厢内，牵着身旁男孩儿的右手，仰着头，有说有笑。

俨然一对情侣。

女孩儿突然转头，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猛一仰头，那一瞬间，竟产生了错觉。

男孩儿双脚站立，两脚间距离略比肩宽。一手搭在单肩包黑色带子上，一手自然下垂。如果不是因为黑色风衣，文若就要把对方看成另一个人了。夏泽不喜欢穿黑色，嫌它太沉闷。

夏泽比较瘦弱，总是带着氤氲的感觉，没那么阳光，准确的说是带着些流氓的邪恶气息，总是痞痞的笑着。两人其实截然不同吧，哪有什么相似之处啊？怎么就恍惚的看成了一个人呢？文若闭上眼，叹了口气，又将眼神迷离于窗外。

“若若，怎么带这么多同学来？”沙发上的女人先是一脸惊讶，然后便走到鞋柜旁，蹲下，从里面取出几双一次性拖鞋。

屋里温暖的气息让女孩儿感觉舒服了很多。

“嗯，临时增加了两个呗，爸又去健身房啦？”女孩儿从鞋架上拿下自己的拖鞋一边换着，一边问道。

“嗯，是啊，他不每个周末都是吗！”女人答着，然后起身走回沙发，优雅的坐下。

“文若，你们家4口人啊？”郑涛指着一旁的蓝色拖鞋问道，“看鞋子就知道了，你还有一个兄弟姐妹？”

“......不是。”只是简短的回答，并没有多作说明，文若穿好了自己的拖鞋消失在客厅右侧的走廊。

“那是小泽的。”女人温和的回答。

郑涛眼里满是疑惑,正欲开口，右手心却突然被身侧的女孩儿狠狠的拧了一把。

“我是不是踩到地雷了？”郑涛笑嘻嘻的对着身旁的人耳语。

“知道就好。”曾静嘟着嘴回答，眼神瞥了一眼早已在女人左侧沙发上坐好的陈默，男孩儿此时面无表情。

“阿姨您在织毛衣呢？好漂亮，现在都很少有人织毛衣了。”曾静拽着郑涛亲昵的挨着女人坐下，一脸羡慕的表情。

“是啊，若若喜欢。”女人慈祥的答着，突然侧过头，“你们俩是情侣吗？”

“是啊，阿姨。”郑涛一把搂住曾静的脖子，在女孩儿胖乎乎的脸上捏了一把。

“呃......现在的小孩子谈恋爱都挺早啊。”顿了顿，“那他不会是若若......”女人迟疑的看向左侧的男孩儿。

“是啊，阿姨。”曾静一脸狡黠的笑着。

“哦，眼光也还行。”女人说着，上下打量着男孩儿。

“不过，配我们家若若还是差了点。”良久，女人做出评论。

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谁都配不上。

陈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向女人挤出一个笑容。心中懊恼不已，从进门拘谨到现在，纠结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向长辈打招呼。

“诶，你们围那儿干嘛？不吃饭啊？”文若此时只着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两只手臂交叠，倚靠在走廊一侧的墙壁上，表情冷淡。

“喔，我还以为今天不吃饭了呢？吃什么啊若若？”曾静一脸雀跃，凑到女孩儿面前。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们啊。”文若一脸委屈，“我又不会做饭。”

“......”众人无语。

“我会。”早已被女人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男孩儿忽地站起来。

“那我可就轻松了，菜都准备好了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女人重新拿起刚放下的毛衣织了起来，显得格外悠闲。

文若狠狠的瞪了陈默一眼，用很怀疑的目光凌迟了对方几秒，然后转身，走向厨房。

“你真会啊？我的意思是......很浪费时间。”文若看着男孩儿信心满满的样子，狐疑道。

“阿姨都把菜切好了啊，不会浪费时间的。”男孩儿淡淡的笑着，从冰箱里端出几盘切好的食材。

“怎么现在净是些家庭妇男啊？”文若嘴里嘟囔着，脑子里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我不喜欢经常吃外面的。”陈默回答着女孩儿的话。还有就是父母太忙了，然后就这样变相的训练出来了。后面这句话，男孩儿没有说出口。

“喔。”女孩儿摸了摸耳朵，别过头，无意间瞥见一旁打情骂俏的情侣，有些不平的开口，“你们俩还真好意思吃现成的啊？”

“干嘛？若若心疼了？只是做饭而已，不会累坏的。”曾静嘻嘻哈哈的笑着，右手揪着郑涛的头发把玩着。

“......”文若无语，无从反驳，只是心中岔岔不平，碍于有另外两个人在，想问什么也没法问，还真有些像是哑巴吃黄连。

陈默看了看没有反驳的女孩儿，继续手中的动作，眼里满是笑意。

“不必全部食材都用上吧？四个人吃不了多少，而且浪费时间。”女孩儿看着男孩儿的动作，开口提议道。

“嗯。”陈默头也不抬的回答，动作优雅的将煤气灶打开，往锅里倒了适量花生油。

动作熟练之程度让文若有些瞠目结舌，竟不自觉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做饭了？因为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难。

“你以后也要做饭给我吃听到没有？”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曾静突然转头对身边的男孩儿吼出这么一句。

“是是是。”男孩儿谄媚的点点头，“肯定做得比陈默好吃，他这味道也就一般般啦。”

“你就吹吧你。”曾静的娃娃音带着撒娇的味道。

文若一边忍受着耳朵的折磨，一边享受着桌上的美味佳肴。

“文若，阿姨真不吃吗？”文若左侧的男孩儿犹豫着问出口。

“他们已经吃过了，平时一般都是给我留着，今天是因为我说有同学要来，她才准备了食材要重新给我们做的。”文若解释着，顿了顿，忍不住揶揄对方一句，“不过，你倒是懂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男孩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埋头吃饭。

看着男孩儿这副表情，文若却并不罢休，咽下嘴里的食物，瘪了瘪嘴，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生气也不用拿我们家的饭出气吧？有你那么狠命吃的吗？”

“噗......咳......”某人定力不够，没忍住，听了女孩儿那句话，一口饭就那么呛着了。

“哎呀，没事吧。”曾静关心的拍着男孩儿的后背，脸上满是担忧。

“咳......咳......没......”郑涛背过身，右手捂嘴，费劲的咳着。

文若恶狠狠的盯着郑涛，心里庆幸着对方只是呛到了自己，并且及时的转身，没有把好好的一桌菜给喷了。淡定地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没好气的递到曾静手里。

“喏，叫他小心点，我们家厨房这么个小圆桌，他要是再不小心喷一次，没收住的话，这菜可没法吃了。”

“谢谢若若。”曾静抬头笑了笑，左手接过水杯，右手轻抚着男孩儿的后背，温柔道，”喝点水吧。”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最霸道，也最温柔。

左侧的男孩儿依然扒着碗里的白饭，淡定自若。文若突然有些邪恶的想着，或许刚刚郑涛那口饭应该喷在这怪物碗里，那样的话，那张平静帅气的木头脸上或许会出现不一样的表情。

“你们俩的相处方式还真够奇怪的。”终于缓过来的男孩儿用餐巾纸擦着嘴角，慢悠悠的开口道。

“然后这就好笑了？曾静，你这男朋友的笑点可真够低的。”文若被一句话拉回现实，语气尖酸刻薄的反驳了对方。

“嘿嘿，我就喜欢他这样的。”曾静说着依偎到男孩儿怀里。

“重色轻友。”文若佯装生气道。

陈默没再开口，耳朵却认真的听着——女孩儿发出的每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