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芒种时节过后,农田里或者是田埂上,四处都是农忙之人,天气慢慢已经热起来了,沈颜一身浅妃色长裙,恰是天边最后一抹落日,她近来总是忆起与孟清平共处的日子,这日子都要有一个月了,他好不好?有没有吃好饭?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有没有...有没有想自己?像自己想念他一样想自己?
茫然发了一会呆,沈颜重重的叹了口气,早知这般相思成灾,倒不如当初随他远去了。
......
襄阳城闷热的天气像连日来的对峙,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要打便打,要散便散,婆婆妈妈,磨磨唧唧,没完没了。她走到水架边,因为要节省水源,都有好几日没洗澡了,映雪掬起水盆里的水洗洗脸,才觉得痛快一些。隐隐约约,又听到那笛声了,低沉入耳,一遍一遍的。映雪问过七王爷,这是什么曲子,七王爷告诉她说这曲子叫《雄雉》,映雪坐下来,曲子是这样唱的:“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他吹的真好听,他要是不吹这么好听就好了......
才知道,相思并不是分隔两地才是相思。孟清平你的房间在哪里?在我左手边百米处。那么你的心呢?往东,临安城内,她的身体里。
来回多遍,总算肯舍得放下这一枚清笛,孟清平在窗边,从怀里小心的拿出那封书信,颜儿寄来的,什么是家书抵万金,在这襄阳城内,只有这一张纸才是他最大的安慰。想象着颜儿写字的样子,一定是一脸慎重又偷偷得意吧,她总是这样,那骄傲的神情,真让人怜爱,“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孟清平轻声念起来,眼神温柔,是的,当你想念那个远处的心上人的时候,你总是温柔的。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他也一样,他也想对她说:“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这日子,白天蓄势待发,聚精会神,等待时机杀蒙古军一个片甲不留;晚上,尤其是像这样将要落雨的晚上,心里的情绪像受了潮似的拦不住的跑出来,毛毛的,惹人不断遐想。郑虎臣和衣躺在床上,床榻边上的雕花纤细无比,好像初次见沈颜,她身上的淡青色长裙,绣着的可不就是这样的花样吗?郑虎臣微微一笑,赶紧止住,闭上眼睛,千万个沈颜在冲他笑,无处可逃。
她的发丝那么长,轻轻一绕,就缠着了他所有的神经,为她笑,为她痴。
马奶酒喝不够,月烈推开了身边要为她更衣的侍女,才不要脱掉,这一身的战衣,只有穿战衣的时候,他才正眼瞧她,她不够漂亮吗?还是不够温柔?草原上多少王爷少爷要向她求亲,你郑虎臣算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还跟个木头人那样,什么也不懂,你什么也不懂!月烈一生气,推倒桌子上的酒杯,趴在上面,委屈的哭起来。
在不爱我的你面前,我的骄傲是错,卑微是错,狠毒是错,善良是错,刁蛮是错,温柔是错,委屈是错。
即便如此,我也甘心将错就错,一错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