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中更有痴儿女
沈颜和孟清平在沈家后院外面的空旷草地上放纸鸢、晒太阳、并排坐在草地上聊天说话,两人不觉之间,一上午就过去了,直到看到云青跑过来找沈颜,说沈老爷在找她,而孟清平也才意识到,惜玉在营场等他,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并约好,明日再来沈府见沈颜。
此刻,孟清平的心被幸福塞得满满的,他只愿每天都能如此,每天能看到她,和她一起吃早饭,听她给自己念书听,然后一起晒太阳、放纸鸢,此生最大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他赶到营场的时候,惜玉已经吃过饭,骑马去玩了,早就把他忘在一边了,他也乐得清闲,起身去营场看郑虎臣操练新兵。只见郑虎臣正在演示拿枪的姿势,看着这些年轻士兵的脸庞,孟清平不禁感慨万分,他们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吧,就这样拿起枪,穿上戎装,征战沙场,又有几人能回?他本来自小由师傅清扬道人在齐云山带大,本不管世俗,虽多读诗书,但对家国的概念并不像从小被父亲耳濡目染的郑虎臣那样强烈,在他看来,只要百姓安居、世态清明,不管是谁的江山,又有何关系呢?虽说蒙古人烧杀抢掠着实让人仇恨,但是大宋江山昏君逆臣,也更是罪不可恕。只是这其间,多少家国仇恨,谁又说得清?
“清平,你来啦。”郑虎臣看到孟清平,走过来,拍打他的肩膀。
“这些士兵士气不错嘛。”孟清平双臂抱胸,赞赏道。
“那是自然,这些都是能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郑虎臣自豪道。
“近日,蜀中地又发战乱,蒙古大汗蒙哥亲自率兵进攻,连七王爷也亲自去督战了,临安城自然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应战。”郑虎臣说道。
孟清平虽早知道会有战争,不曾想到会来得这样快。“看来,这仗已经非打不可了。”
两人正在谈话时,郑埙走过来,叫道:“原来,你们在这啊。”
孟清平和郑虎臣施礼应答。郑埙道:“走,到里屋,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人随着郑埙走到营场的简易指挥屋,郑埙关上房门,示意他两人坐下。
“最近收到消息,自临安送去蜀中的兵粮被贾似道扣了下来,前方战士和蒙古人欲血奋战,贾似道这个奸贼,真是误国误民。”郑埙气愤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贾似道这个王八蛋,迟早有一天,我把他的脑袋割下来。”郑虎听后,拍案而起。
“看来,这事件必要皇上告知皇上才是,贾似道竟敢公然行事,料想他早以打通关系,自知朝中不敢有人反抗。”孟清平分析道:“不知伯父有何打算?”
“哎,”郑埙叹了口气,“我已经写好奏折,准备上书禀告皇上,只是我多年与贾似道为敌,皇上如果肯相信我,早就治他的罪了,朝廷上已无人敢跟此逆贼做对了,我只怕,我是势单力薄,徒劳无用啊。”郑埙说起此事,痛心疾首。
“不知伯父可曾跟裴舜卿裴公子取得联系?”孟清平问道。
郑埙才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裴舜卿的清贾社可能会有所行动。”
“竟然不能公然治贾似道的罪,那就集合民间力量,制造声势,让皇上自己去查。”孟清平道。
“哈哈哈”,郑埙笑道,然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说:“这也不失一条可行之策啊。待我给舜卿写封信,约他到临安详谈。”
“那就太好了,大家一起商量,总会有办法对付那个老贼。”郑虎臣一听,兴奋道。
这时,惜玉推开门就直接进来了,她瞪圆了眼睛,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孟清平说:“清平哥哥,你给我出来。”说着,也不顾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就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郑埙和郑虎臣面面相觑,孟清平也是不知怎么解释。
“清平你去看看惜玉吧,她太胡闹,也不知跑去哪里了。”郑埙说道。
“那清平就先告退了。”说着就离开了。
“爹爹,惜玉这丫头越来越刁蛮了。”说起自己的妹妹,郑虎臣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郑埙转过头看了看郑虎臣,说:“女孩子家的心思,你是不了解。”
郑虎臣这才想起了什么似得:“爹是说,惜玉对清平有意思?”他大大咧咧的脱口而出。
郑埙笑了笑说:“那你呢?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郑虎臣听到父亲说到自己,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在成家,我还没想那么多。”
“那你也该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我让你去习武,但是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了。”
“哎呀,爹你别管了,这种事麻烦着呢,我自由自在惯了,还不想这么早就成家。”郑虎臣不耐烦的接道。
郑埙无奈的摇摇头说:“我能不替你操心吗?你娘已经不在了,平日里对你关心的又少,你可不要怪爹。”
郑虎臣听到父亲自责的话,劝慰道:“爹,孩儿不敢,孩儿知道爹的期望,绝不敢辜负。”
郑埙欣慰的点点头,又说:“爹给你留意着沈宝昌的女儿还不错,模样标致,性子也好,你好好想想,觉得可以,爹就给你提亲去。”
郑虎臣深知父亲的脾气,这样说的意思,也就是定下来了,一直都是父亲看上了,他也就接受了。
却说孟清平出门就看到惜玉骑着马像营场外的树林跑去,他也顾不上许多,顺手牵起身边的一匹马,飞速的跑去追惜玉了。“惜玉......惜玉,你慢点骑。”
惜玉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她跑进树林里,她心里很生她的清平哥哥的气,因为她看到了,她在营场等了好久,都不见孟清平来找他,中午时分的时候,就去放纸鸢的地方看看,告诉他,自己不过是逗他呢,那个纸鸢不要了,已经可以吃午饭了。她却看到孟清平和沈颜在一起的样子,她难过极了,虽说她年纪尚小,但自己一直都认为长大后,她是要嫁给清平哥哥的,可是他却搂着别的女人,想到这,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曾想到前面有个水坑,她只顾往前骑了,马儿越跑越快,她已经没法让马儿停下来,在她还没来得及抓牢马鞍,就被马儿甩在地上,狼狈不堪,疼死了,她趴在地面上哭了起来。
这时候,有个声音在耳边想起:“小妹妹,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年,关切的问着,并把她扶起来,说:“你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就要掀起惜玉的衣服。
惜玉连忙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衣服,顾不上哭了,说:“走开,走开你。”一侧身,又压到裂开的伤口了,她痛苦极了。
那个少年意识到了什么,宛然笑了一下,把头上的帽子拿掉,一袭黑发如瀑布般落下。“你看,我也是女孩子,我是个医生,在这附近采药,你让我看看,小心伤口发炎留疤哦。”她调皮的解释道。
惜玉才不好意思的缓过脸色说:“原来你是女孩子,那你干嘛女扮男装啊?”
那女孩一边看了看惜玉的伤口,一边说:“这样出门方便。”也不多说,就从背篓里拿出草药来,自己放在嘴里嚼碎,然后涂在惜玉的伤口上,惜玉痛的大叫起来。
“忍着,就好了。”她把衣裙上一角撕掉,帮助惜玉简单的包扎一下。
“你不该自己来这里,这里人少,树林又大,迷路了可不好。”然后,拍拍手,整理一下衣服说:“这儿并不难找,估计一会你的家丁会来找你吧,我走了。”她说着就背起背篓,准备走了。
“哎,你就真不管我了?”惜玉可怜巴巴的说。
那女子笑了一下说:“下次小心点,别跟家人闹气了。”
这时候,孟清平的声音传来,他远远的看见惜玉坐在地上,连忙下马,跑过来。
惜玉也顾不得之前的委屈了,叫道:“清平哥哥,你快来呀,我很痛啊。”
孟清平也急急跑过来,赶紧问道:“你怎么样,惜玉,摔倒哪了,还能动吗?”
惜玉把脑袋埋在孟清平胸口说:“都怨你。”一边说,一边哭。
孟清平连忙抱起惜玉,放在马背上,说:“我带你回去。”然后,他才看到一旁并未走远的素衣女子,又看到惜玉伤口的包扎,心知是此人救了惜玉。连忙说道:“多谢姑娘相救。”
那女子回过头说:“不必谢,举手之劳而已。”说完,就往山林走去。
惜玉也连忙喊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回答她的只是山林中阵阵回声,还有女子清脆的歌声回荡在山林里,一会,歌声也越来越远了。
孟清平,看着受伤的惜玉,满脸愧疚,不敢耽搁,赶紧跨上马,向营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