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只见李慧娘一件浅黄色素衣,略施粉黛,眼里眉间俱是柔情,裴舜卿也不禁着迷了,丢魂似的看着慧娘。听见慧娘的话,才恍然回过神,示意慧娘坐下,才道:“李姑娘,在下失礼了。”
慧娘并未答话,只是亲手把刚沏的茶水递给裴舜卿,:“这是倚红楼珍藏的瓜片,公子请试试。”
裴舜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道:“入口味淡,却留有余香,好茶。”
“公子也是常吃茶的人,可知这小小一杯茶水也是茶农辛勤劳作日夜才制出的,这瓜片也正是我家乡的茶。”慧娘自顾自说着,停顿一下,看到裴舜卿正在认真听她说,就接着说:“我本是茶农的女儿,母亲却是个官家小姐,从小母亲就教我琴棋书画,虽说不是样样精通,但都略懂一二,尽管日子清苦一些,但也开开心心的,哪只前年,家乡发生干旱,成片的茶园枯死,乡亲们都逃难远走他乡了,母亲却在此时染上恶疾,不治而终。祸不单行,不久,蒙古人也来了,烧杀抢掠,实在没有办法生存下去了,父亲只好带着我到临安逃难,一路上奔波劳累,加上母亲离去的打击,父亲也郁郁而终,我孤身一人在临安,连给父亲安葬的钱都没有,碰巧遇到了倚红楼的妈妈,我别无选择,只好卖身到这来。”说到伤心处,慧娘的眼眶红了,眼睛里也溢满了泪水。“在倚红楼的日子像没有盼头似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慧娘接着幽幽的说。
裴舜卿真心的同情身边的女子,他递上慧娘桌子上的手帕,安慰道:“李姑娘,没想到你的身世会是这样,死者已矣,你就不要太伤心了。我.....,以后,若姑娘不嫌弃,裴某愿意常陪姑娘说说话。”
“裴公子,你真是好人。”慧娘听到裴舜卿的话又破涕而笑了,“你肯听我说话,也没有看不起我,我......我真是欢喜的很。”说到后面,慧娘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那你以后可不要这么伤心了”,裴舜卿看到她不哭了,也放下心来。“姑娘,可否愿意为裴某弹奏一曲,也好分心高兴些。”
慧娘立刻起身说,“公子,稍等片刻。”说着就上楼去了。
裴舜卿看着慧娘的背影,不禁宛然,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怜惜。
不一会,慧娘抱着琴下楼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只见丫头端着些点心,放到桌上,便退下了。
“公子,先吃点点心吧,这些糯米红豆饼是早上我亲自做的,公子,尝尝吧。”说完,慧娘就把琴放下,她看着裴舜卿笑了一下,就开始弹奏了。
裴舜卿伸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甜而不腻,又粘又软,十分可口,想来能做出此点心的人也必定蕙质兰心吧。这是,琴声想起,是那首《淇奥》,这正是自己喜欢的曲子,裴舜卿不禁陶醉其中了。
一曲完毕,裴舜卿拍手起来,李慧娘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弹得很好,因为,她自己心里已经告诉自己,要把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展现给他看。
裴舜卿起身走到慧娘身后,低下身,轻轻挑起琴弦,说:“这个音,原来是这样弹出来的,我竟然没想到。”
慧娘轻微扭了一下脸,她能感受到裴舜卿的呼吸,还有自己的心跳,至于,裴舜卿说的什么话竟恍神没有注意,脸庞更显红润了。
裴舜卿也意识到自己的亲昵,赶紧错开身来,也红了脸,自己有些忘情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响才说道:“我今天,是来还姑娘钱的。”说着把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递给慧娘。
慧娘接过后,拿出裴舜卿所送的玉佩,还给裴舜卿。
裴舜卿伸手接过,轻笑了一下说:“看来,姑娘是嫌弃这玉佩了,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能再收回?竟然如此,裴某就丢了它,也省的脏了姑娘的眼。”
慧娘急忙去夺,把玉佩握在手里说:“我看它好的很,玲珑剔透的,我很喜欢。谁说我不要了?”她嗔怪道。
裴舜卿这才笑了,说:“此次来临安城,能与姑娘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叨扰多时,我也该走了,愿姑娘珍重,裴舜卿告辞了。”
李慧娘这才想到,他走了,也许再没机会见到了。心里一下子绞痛似的难受。
“我,我会在临安等你。”慧娘对着即将要下楼的裴舜卿的背影说道。
裴舜卿将要迈出的脚收了回来,他突然转过身,朝慧娘大步走来,紧紧抱住她。
“我会回来的。”他说。
慧娘已经的眼泪禁不住的流下来,沾湿了他的衣服,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好拼命的点头。
良久,裴舜卿终于放开慧娘,头也不回的走下楼去,他怕自己回头,就不在走下去,他不能,他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开始做。
过了正月,节日的气氛已经没有了,贾府也不似之前的热闹了,贾似道躺在一个藤椅上,观摩自己的古玩,这正是花灯节期间,官员“孝敬”的,他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哎呀,真是极品。”他的眼中闪烁着欣赏骄傲的目光,这是他最看中的一件砚台,是魏晋时期皇宫里的宝贝,只要是他贾似道想要的东西,就不愁没人送。
“老爷。”门外的管家叩门。
“进来。”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声。
管家贾元进来了,满脸的奉承的笑容:“恭喜老爷,又得到了这么一件宝贝。”他是个眼尖的人,又深知贾似道的心意,一进来看到贾似道手中的砚台,立马先奉承了一句。
贾似道果然受用,但是脸上却不露痕迹,只是声音轻和了点,说:“又有什么事啊?”
“老爷,今个早上,城南画师的画作让我给买下来了,是今年花灯节的三甲,我寻思着您最近也得空,所以赶紧拿来呈现给您。”
“哦?”贾似道有了兴趣,说:“那就把花魁的那张拿给我看看。”
贾元赶紧把花魁杨秀云的画作展开给贾似道看。
贾似道看了一会,生气的把画作仍在地上,贾元吓得连忙跪下来。
“贾元,你越来越不会办事了,你拿这个糊弄我吧,临安城没人了吗?她能当花魁?”
贾元颤抖的声音赶紧解释:“回老爷,今年的花魁确实是这个女子,但是那是因为有人抬高价格所致,真正的美人才被落选的。”
贾似道挥挥手说:“罢了,罢了,不看也罢。”
贾元眼见自己邀功的机会就要溜走,斗胆打开一幅画卷举到贾似道的眼前说:“老爷,您看这个女子如何?”
贾似道看到画卷的时候,微怒的表情转换成惊喜,一下子从藤椅上坐直,仔细端查画中女子,此女子正是李慧娘。
“美艳不可方物啊,真是美人啊。”贾似道赞叹道。
“老爷,据小人了解,此女名叫李慧娘,与父亲逃难来到临安城,父亲前年暴病后,她为父葬殡,自愿卖身到倚红楼,是倚红楼的头牌花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哦,”贾似道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说:“不是有三甲吗?把第三个女子画像拿给我看看。”
贾元展开第三幅画卷,说:“老爷,这个女子叫沈颜,您猜她是谁家的女儿?”
贾似道端详了一会说:“长得倒还标致,难不成我还认识?”
“她是城北人称沈万亩沈宝昌的女儿。”
“哦,是他家的。”贾似道恍然大悟,说:“有意思,此女子是良妇,宜家宜室。”
“那老爷的意思是?”贾元问道。
“李慧娘送到我这。”然后想了一下又说:“少爷去哪里了?”
“回老爷,少爷和朋友出去聚会了。”
“哼,他就知道玩。”
“等他回来,让他来找我,你先下去吧,等把李慧娘带来,我自然有赏。”
贾元听到这话,高兴的说:“多谢老爷。”然后就退下了。
贾元走到花园的时候,正好碰到贾家大少爷贾少天,正在和一个丫鬟调笑,贾少天半搂着丫鬟,来回的想亲她。丫鬟不敢出声,只是躲着抽泣。
“咳咳。”贾元故意亲亲嗓子,示意贾少天注意,贾少天不耐烦的看着贾元,这是丫鬟看到有人,一溜烟的跑了。
“少爷。”贾元鞠礼道。
贾少天整整衣服说:“贾总管好兴致啊,花园里也少不了你。”
“少爷说笑了,小人是给老爷回差的,老爷正在找少爷,少爷还是快去吧。”
“爹找我,你不早说。”贾少天听到这话,底气小了不少,匆忙就去见贾似道了。
却说贾似道还在端详李慧娘的画像一边看,一边*笑:“美人儿,别着急,我很快就去接你了,哈哈哈哈。”这时听到儿子在外面敲门叫他的声音。就收好画卷,应声让儿子进来了。
“爹您找我。”
“嗯,天儿,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了对吧。”
贾似道很少这样和儿子说话,平日里严肃,又经常责怪贾少天,听到这样的话,贾少天都觉得受宠若惊了。
“嗯,还有一个月便二十整了。”
“是该成亲的年龄了。”
“孩儿不想成亲。”贾少天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好不快活,他宁愿永远都不要成亲才好。
“胡闹。”贾似道斥道,贾少天吓得哆嗦了一下,看到儿子这样,贾似道更恼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在外面干什么.”他指着贾少天说“已经给你定好人家了,就这样说定了,你下去吧。”说完,背向贾少天,就不在言语了。
贾少天无奈的说了声:“孩儿告退。”就匆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