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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记 作者: 茶叶末 字数:2278 更新时间:2013-04-14 03:22:00

第二章 太学

建康太学乃是为世家大族及皇室子弟建办,谢家长子谢绍安在少时便便早早入了学,而王家同谢家一样是名门大族,早已将王衍在十岁时送入太学旁听,在十三岁时正式成为太学“诸生”。

当日谢绍安将带文澜进入太学的事禀明了父亲谢石平,谢大人本是通达之人,自是同意,万分嘱托儿子千万要照料妹妹,只有谢文澜的母亲云夫人嗔怪儿子为何要将澜儿带入都是男儿家的地方,她本就这么一个女儿,本盼着承欢膝下,待到她成年之后,为她许个相配的人家平安喜乐一生,再说这太学到处都是皇族中人,万一生了事端,可如何是好。

谢文澜从兄长口中得知母亲的担忧,她也早已准备了一番说辞,第二日便去了母亲房里,为母亲端茶递水,好话说尽,才让云夫人松口。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随同哥哥在十日后正式进入了太学。她的香车一直驶到了太学门前,一路上她都是欢欣愉悦的,建康城乃南朝京都,自是歌舞升平,一片繁华,谢文澜一直养在深闺,又年轻气盛,这是她向往的繁华,她渴望的天下,她叹道果真如戏本子里描绘的绚丽多姿。

太学收的女学生并不多,除了个别皇家公主,连大家族的女孩子都是极少的,她望着太学巍峨的大门,第一次有了命运在自己掌控下的感触。

谢绍安早就等着了,他瞧着她这一身“儒生”装扮,不觉好笑。她仔细瞧了她这一身行头,莫非有哪些不合时宜的地方么?她疑惑地出口问道:“阿兄可是觉得我哪里有不妥之处?”

谢绍安瞧着自家妹妹一副极正式的着装就好笑,但是太学到底同女子深闺大大不同,谨慎些总是好的。

“没有没有,我家澜儿真是可爱,先随阿兄去见夫子吧,可别忘了礼数,但也不必太过拘束,左右有阿兄护着,你便安下心来。”说完在前头带路。

太学的长廊周边都种有花草,供诸生休憩观赏,文澜仔细着这一草一木,今后便要在这读书识字了。这一入太学便是三年,学成者也可入朝为官,谢绍安在入太学三年之后便学业有成,入仕为官成了太子詹事,也是年轻有为,而王衍才艺过人,在入太学两年之后便升了祭酒,到现今已是官拜正三品的中书令,在朝中有了一定的威望。

文澜一边随着兄长走在长廊上,一边观赏着周边的风景,突然,远处的喧哗声吸引了她的视线,只见三两个门阀子弟围着一个青衣男子嬉笑打趣些什么,那青衣男子低垂着头,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谢文澜心里一紧,她虽也是出自大族,天生带着傲气,却也不能凭着傲气轻贱人,她极不喜这样的场景,本想避开少些叨扰,只是那一刻男子抬起头望向她的目光让她一窒,那本是一双光彩夺目的桃花眼,此刻却敛了目光,暗淡忧伤。她不知为何,心柔软了下来,本想上去劝解一番,却想到这不比自家府里,说不定多少双眼盯着,她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切不可为家族带来麻烦。

她不禁抬头问自家大兄:“阿兄,那被围住的青衣男子是何人?为何被说得如此不堪?”

谢绍安怎会不知这是谁?北朝不受宠的六皇子,作为质子在南朝作客,失去皇族庇佑的皇子就如同折了翅膀的苍鹰,再也无法振翅而飞,更何况是呆在他国,又怎能得到礼遇。

他同谢文澜解释道:“这是那北朝的六皇子拓跋连,客居南朝,因他性子阴冷,众人都不喜他,虽这事是门阀子弟们失格,我知澜儿你心善,但一时的劝阻又有何用,在这时代,失了势的皇子还不是为刀上鱼肉,任人宰割。”

谢文澜也说不清为何对那转瞬即逝的眼神动容,她似乎在那眼神中看到了很多读不懂的东西。

那拓跋连也不说话,低着头,只管读他手里的书。门阀子弟们调笑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就散了,谢文澜瞧着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禁想舒展他眉头的忧伤,这人就是有这股子神奇之处,叫人怜爱的有之,叫人害怕的有之,叫人憎恶的有之。

“澜儿,快些走吧。夫子该是等急了。”谢绍安虽也同情这失势的皇子,暗叹这人世的凉薄,天家的是是非非自古以来便是冷暖自知,长势的便是那天上的明月,让世人瞻仰,失势的便是那苇草,飘摇无依。

走之前,谢文澜还是望了一眼那拓跋连,他还是低垂着头,静静的,似是融入画中般。

谢文澜对着眼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夫子深深拜了大礼,“学生文澜,给夫子见礼了。”

太学里教书的夫子都是德高望重的儒士,并非酸腐只知礼仪道教,太学里的夫子们往往各个精通文史、音律、思辨、礼仪、经义、军事。谢文澜满满地对夫子是敬仰。

“不必多礼,老生尽吾之能教授你,若是有不明白,你尽可找老生或是文冉便可。文冉是老生的掌教弟子,有他带着你我也放心。先让文冉带你去熟悉下太学门。”

“有劳掌教了。”谢文澜又朝掌教文冉掬了一礼。

太学门里有九个门房,诸生便是在这里读书写字。文澜是女学生,由于太学里女学生少之又少,便也不再单独隔出门房授教,与诸生们合混着一起上学下学。

“文冉兄,好久不见,你可安好?”正当掌教带着文澜往太学门走的路上,文澜又再次听到了那玉石般清澈的嗓音。

“原是中书令大人,劳烦大人掂念,文冉实在惶恐。”说罢,便微微一笑,他十分看好这王衍为人,他与他几乎同年来到太学,那时王衍在太学里并不仰仗自己的王家士族的身份,反而谦逊温和,待人有礼,更何况他又的确是真才实学,多次在太学里出彩,夫子们都十分赏识他。短短五年便已官拜中书令,真真是人中翘楚。

“文冉兄哪里话。谢家小姐也在此,真是极巧,那日拜别之后便听说小姐要入太学,没想到今日碰见,王衍就在此恭贺一声了。”他身长玉立,皎皎如明月,谢文澜心跳又没来由地加快,她脸色微红地道了声:“多谢王公子了。”谢文澜总算对上了王衍的眼,初见时他便是清朗如明月,再次见到他,他依旧那么温润教人心头一动。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叨扰了,文冉兄改日再与你叙旧罢,谢家小姐告辞。”谢文澜望着王衍远去的背影,若说王衍如明月般,那今日见到的那拓跋连就是那暗夜里的萤火,叫人看得到一时的流光,却永远看不真切。

作者的话
茶叶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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