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回到观众席里，周围还是吵吵嚷嚷的自娱自乐，没什么人去看节目。秦浅旭早就困倦地睡着了。

主持人上台略微欠身鞠躬，声音从巨大的音响里传出来:“下面播报校园十佳歌手比赛名次。第一名，高二五班***，第二名，高三五班***，第三名，高二九班单黎……”

好像当头一盆冷水，教室里寂静了五六秒，才逐渐有人讪讪地发出声音，语气与音调都与方才不可比拟。

为了一次小小的比赛费尽心力，到头来还是被人埋怨的最多的人。你做出的努力，别人什么也看不到，然而你的成功和失败大家有目共睹。环顾四周，尽是埋怨、幸灾乐祸和嫉妒的眼神，单黎觉得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举步维艰。

单黎低头失神，没在意主持人喊了自己的名字好几遍。直到裴子瑜拍拍她的肩膀也是疑惑地看向对方。

“小黎。”裴子瑜重复一遍，“让你上去领奖呐。”

“哦哦。”女生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的时候膝盖窝顶开椅子拖出长长的音节，从人群当中穿过去，班主任诧异地回过头来。

歌唱比赛的三等奖，有什么用呢？这么官方的比赛也只有老师会对此看得那么重，从班主任旁边经过余光还瞥见她毫不满足的神情。

大礼堂里闹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完全不能听见鞋跟敲击在空心的舞台上的声音。灯光师关掉了设备，台上黯淡无光，世界混为一种颜色。

接过面无表情的校长手里的奖状时眼睛也在漫无目的乱扫，单黎无意间扫见台下的一些眼神，颇有意味，嫉妒、憎恨、厌恶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单黎并不清楚，但总归不是那么友好。

心里瞬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涩涩的，意味不明的感情，难以名状。只是咯噔一下，心像不慎滚下悬崖的石块，磕磕绊绊，却是终于无可挽回地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默无声息。

在那片黑暗中，有真相的存在，却不敢伸手去触碰。

因为对于现状无能为力，只能麻木地任由自己无休止地做着自由落体。

改变不是学生自己的愿望以及努力所能做到的事情。

单黎回到教室，学生们大都在迅速的整理书包，以最短的时间放学回家。在嘈杂的声音中，单黎恍惚听见秦浅旭在叫自己，不觉诧异地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可能吧。秦浅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呢，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太多了吧。单黎摇摇头收回心思重新专注于收拾书包。

肩头突然被施加了力，右肩被人轻拍了几下，单黎回过头看见了秦浅旭。

“喂。”

“欸？叫我？”不确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女生琢磨不到男生的想法，有些迷茫，“怎，怎么？”

“放学之后有空么？”

“啊？”单黎想不清楚缘由，猛眨几下眼睛，“你，你干嘛啊？”

看见女生一脸戒备的姿态，男生不由得笑出声来，虽然很轻微，但是单黎却清楚的捕捉到了。男生的眉毛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上扬的嘴角让人觉得很酷：“呐，我说你怎么又是这样一副表情啊。”

“啊，哦。”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确实是太过僵硬了，调整一下角度放松下来。“有什么事情？”

“一起出去玩一下吧，反正也到周末了。”

单黎想了想，准备点头答应，“可是，我要先回家换件衣服吧，再说画着妆出门的感觉也很奇怪。”

“唔——很好看哦，你化妆的样子。”没头没脑地冒出那么一句。

什么意思呢？单黎还在琢磨的时候，看见陆洺快速的跑过来了，嘴里的那句“单黎一会儿一块去外面玩吧”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浅旭给打断了。

“她已经答应了。”

男生微蹙起了眉。

陆洺的视线从帅气俊朗的同伴的脸颊上移开，转向另一边神色有点怔忡的单黎，在心里重复了一个“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