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回去的时候跑得急了些，伤口隐隐有撕裂般的疼痛。也不在乎，匆匆地跑到检录处，却没有能见到裴子瑜的身影。

不是约好在这里会合的么，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四下张望之后，确定是检录处没错。那为什么会不见人影呢，这个时候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忽然想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

意识到这点之后迅速赶往操场，穿过草坪到200米的起点处之后，只看见郑晓莹一个人在那里。

单黎走进了问：“子瑜呢？”

“当然是比赛去啰。怎么那么久了才回来，果然时间上还是来不及。”

说得好像全是我的错一样，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单黎强挤出笑容：“是啊，借了好久才借到。不过子瑜下午不是还有比赛吗？也不用还回去了。”

“嗯。”郑晓莹点点头，“单黎你先回去吧。”

“嗯，好。”

纱布这么显眼的露在外面都没有被发现，都不知道究竟该作何表达。

单黎转身离开。在岔路口的地方迟疑了一下，向着寝室的方向走去。

尽管包扎的手艺很好，但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事了的。走路时小腿上的伤口还在猛烈的抽痛，每迈出一步，伤口就被撑开一点，收回脚，又稍稍愈合。走上楼梯对现在的单黎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从牙齿间不禁发出“咝咝”的声音，疼得难以忍受。

爬上四楼之后，单黎将一大半的重量分给墙壁，勉强蹲下身子去检查伤势。纱布内层被血液浸透了，大腿的皮肤感觉到湿漉漉的，从外面看也能明显看见渗出的血迹来。

应该就是为了给裴子瑜去送运动短裤时造成的伤口撕裂，心里对裴子瑜的憎恶又卷土重来。

【五】

上午的比赛到了尾声，学生会会来清点人数，出去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

单黎去寝室换了长裤遮住伤口，回到看台的时候差点迟到。所幸来检查的学生会的同学是熟人，所以逃过一劫。

膝盖受了伤，腿没法迈开。不能够爬坡，看台的第一级台阶都太过巨大，跨上去显然是不太现实，只好在底层的座位上坐下来。

身旁的浅旭转过头来，有意无意地瞥向单黎的小腿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回来了吗？刚才到哪去了，都找不到你。”裴子瑜快步走下台阶，在最后一级台阶时小跳一下稳稳落地，坐在单黎旁边。

“比赛怎么样？”

“唉，别提了，状态不太好，只跑了小组第三。”明明是满不在乎的语气，单黎却总觉得裴子瑜若有若无透出来的那一点遗憾。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进了决赛就行。”单黎宽慰道。

“刚刚去公告栏看过成绩了。”郑晓莹凑过来插话说，“只有第七名，和第六名就差0.08秒，没进决赛。“

“是么。”单黎低下头思索着。

“要是有穿着运动裤就好了，那样的话肯定能进决赛的。校裤这么紧，都迈不开腿。”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单黎却感觉到了十足的恶意。

“怎么可能！”裴子瑜摆摆手，“跟裤子没关系，就算穿着运动裤也没什么用——这一届高手都在200米了，我可比不过她们。”

体育议员没再多说，悻悻地走了。裴子瑜对单黎说：“她没有恶意的，你别在意。”

单黎微微一笑：“没事，我知道。”

到底是谁怀有恶意，我都知道。

单黎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喂。“

肩膀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单黎怅然若失地愣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陆洺索性跳下一级与单黎持平，扳过女生的肩膀使劲摇了几下，凑到靠近耳朵的位置大声说道：“喂！你有听见我在说话么？”

“嗯，有听啊。”呵出的气息熏得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男生向后挪了几步，维持到正常距离。

“是么，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单黎摆摆手：“哪有，你想得太多啦。”

“是这样么？”神经大条的男生对于这些细枝末节也不太在意，三两下就抛置脑后，“东西最后交给子瑜了么？”

“去晚了，没有送到。”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说，“成绩不太好。”

“嗯，这个成绩对她来说确实还是有点太……但是还是以第六名的身份进了决赛了，这样不管怎么说也有一分了。”

“欸，不是第七名么？”惊讶地抬起头。

“刚刚改啦。有学生去组委会申诉，然后调看录像的时候证实第四名的那个女生抢道了，（单黎：“第四名的那个女生不是你前前任女友么？）这不是重点好吗，我的重点是她的比赛成绩被取消掉了，所以子瑜就是第六名啦。”

“这样子啦。”单黎露出习以为常的笑容。

“我怎么感觉你笑得这么勉强啊。”

“欸，哪有，你搞错了吧。”唯恐自己的心迹被男生发现，连忙惊慌失措地敷衍了几下。

“是么？”陆洺摸摸脑袋，沉思片刻说，“那大概是我搞错了吧。”

真的是错觉么？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表情，自己都没有察觉。陆洺，你是真的搞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