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回忆。

“别人给的。”

“是不是你偷的？他是不是还没死，我就知道，他一定还没死。”霍光像疯了一样使劲地抓着苏落落的肩膀，嘴里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

“死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苏落落才吐出这两个字。

“死了，死了，哈哈哈……”霍光抹去眼角的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落落冷笑着：“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霍去病，莫名其妙地就病死了？你难道就不怀疑吗？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呀！”

“怎么会不怀疑？这么多年了，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的眼中透出一丝绝望，又重复着刚才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苏落落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不，霍大人都查不到什么，何况我一个小人物？”

不，她不能告诉他，霍去病的死可能会与卫氏有关系。假的，她也希望这是假的。

苏落落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男子，撇了撇嘴：“他说过，哭是懦弱的表现。”

霍光甩开她的手：“才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平复了情绪，霍光拉着她：“走，带你去个地方。”苏落落就任由他那么牵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有种魔力，她不想抗拒，她愿意相信，相信他，也相信她自己。

感觉到腰上一紧，才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某个屋顶上了，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座长安城。

晚风吹过，带过些许凉意，月光柔柔地笼罩着整座城。万家灯火照亮了茫茫夜色，灯火辉煌，交相掩映，或聚或散，如天上的星辰，倒极显一片安乐滋味。远远的仿佛能听到它的喧闹和繁华。

在安静与热闹相触碰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心灵上的和平与宁静，忍不住想去接近，少了白天的嘈杂和世俗，相比之下，站在此处，则突显的冷清，寂寞不少。

“这是哪儿？”

“别问。”霍光按着苏落落的肩膀迫使她坐下，自己随即也坐到了她身旁，“以前大哥就经常带我来这，他说男儿就该志在四方，不要因为这么一座城而困住自己。天下、是打出来的，不是守下来的。我们总有一天要越过这些城池，去做我们想做的事。”霍光转头看向苏落落，才发现这丫头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只是很认真地抬头欣赏着一片星空。“喂！”

苏落落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嘘。别说话，你看，多美啊。”

“只不过就是一些平淡无奇的星星罢了。”

苏落落沉默了一会，低下头，若有所思：“你们总有一天要这座城池，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那你告诉我，你想做的事是什么？”原来她并不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自由，安定。”

“如果你现在能好好躺下来看看星星，你想要的不就都有了嘛，只是你不愿意罢了。”

霍光心头一震，是啊，从来都是自己的心不安定罢了。抑或是不甘心，不甘心区居人下。所以不安定的人生心亦也不安定吧！若有一天这满天繁星入得了我心，那便是真正的自由了吧。

“你看呐，这就是英雄跟百姓的区别。就像我们现在坐在这，英雄是俯瞰城池，想着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百姓是仰望星空，想着自己该做什么。”

…………

“你说，你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啊？”

“本姑娘天资聪颖，非寻常人可比。”

“是么？那你可真是天资聪颖呢，六岁时便能忽悠得我大哥白白送钱给你。”

“哼，那是老头教我的啦。他说我要是被那些有钱的家伙捉住了，就跟他们说这个，只要那人还有点良心，就会被我唬住的。”

“这么说来，我大哥还是相当有良心的。”

“废话，你以为他像你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

“老头是谁啊？”

“老头就是老头啊。”

“那老头到底是谁啊？”

“就是比你老的一个老头嘛！”

“那你还是没告诉我老头是谁啊！”

“就是教我偷东西的那个老头。”

“噢，是那个坏老头啊！”

“…………”

……………………

“对了，你去卫府偷什么啊？”

“大将军墨宝一副。”

“啊？！”

“干嘛这种表情？”

“你不知道以前是马奴？”

“知道啊，可一个大将军总不会不识字吧。”

“他当了将军之后确实是识字了，可那一手字写得啊?……，他要是知道你是为了去偷这个……”

“闭嘴，别说了！”

“哈哈哈”

“不许笑！”

………………

“那你呢，你跟卫青说了什么他就放我们走了？”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霍光是个小气鬼，霍光是个小气鬼，霍光是个小气鬼（此处省略n遍）”

“好了，别嚎了，我告诉你总行了吧。”

“说吧，我听着呢。”

“我说那个我大哥生前有负于你娘，曾经嘱托过我……唉，你打我干嘛！……喂，你再这样我动手了啊！”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会喝酒吗？”

“废话，本姑娘就是被酒浇大的。”

“那好，等我一会。”

没想到霍光还真的提着两个大酒坛回来了，还体贴地带回了一些饼和饵。（饼：相当于现在的馒头。饵：相当于现在的饭团。）

“好好吃噢。”苏落落那张塞满了食物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脏死了！”虽然语气中带有千万般的嫌弃，可霍光还是轻轻地帮她擦了擦嘴角。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之中，苏落落连继续吃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啊？

霍光的手一时间也僵住了，他刚刚是在干些什么啊？他撇过头看向苏落落，她白皙的脸颊在柔和的月光下更显无暇，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浓密而微微翘起的睫毛仿佛轻盈的蝴蝶随着她的呼吸颤动，清澈的双眸中带着迷离的醉意，小巧而秀挺的鼻子勾出脸颊的轮廓，薄薄的唇一张一合地不知在嘟囔着些什么，显得极为俏丽。

霍光看得有些愣了，感受到霍光的目光，苏落落的脸越发地烫了，只好拿起酒坛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见到她这样，霍光也拿起了酒坛。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灌着酒。

可是苏落落没有告诉霍光，霍光也没有想到，她的酒品会这么差！

趁她还没有把别人屋顶拆掉之前，霍光只好打晕了她，带她回了霍府。

可惜，在那绚烂的开始，谁又看得到那命中注定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