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个人寂寞的旅程
席慕容说:“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知晓它们并不是花朵。”而我,绕过大半个九州,穿过南方到北方,才知晓理想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可望不可即。我遵循梦想的道途,踏遍荆棘,仍然迷失了道路。——晓晓的日记
晓晓倚靠在图书馆的窗边,静静地看着远方。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小鸟,翱翔于广阔的蓝天中。忽然之间,远处的风筝断了线,缓缓飘落了下来。晓晓笑了,无声无息地笑了,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晚修的钟声响起,晓晓抱起桌上的一摞有机化学参考书,离开了图书馆。夜深了,路灯发出幽暗的光,湖边的柳树摇曳着,本该静谧诗意的夜晚,却凭添了些许寂凉。晓晓独自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她很享受一个人的感觉,只有一个人时,她才能放松下来。所以,在老师同学的眼中,晓晓是一个孤僻奇怪的南方女生。她独来独往,与人很少交流,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命运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你跋山涉水,以为终于到了理想的殿堂,然而这却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你又必须重新跋涉。对于晓晓来说,这就是她悲哀的人生。本以为大学是一种解脱,却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工科班的女生,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可是人生的未来在哪里呢?没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晓晓看不清未来,也不愿意回忆过去,于是只能活在当下,只是“当下”也成为了一种煎熬。
这一天,大学物理课堂上,晓晓昏昏欲睡,教授突然说到量子力学,她听不清后面教授讲了些什么,因为在刹那间,她脑海里出现了《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中的镜头,里面的男主角讲了一句话:“物理告诉我们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也没什么东西是不变的。”是吗?在物理学上这是正确的,可人生不是物理啊,人生要怎么像物理那样精确的计算呢?我们的思绪可以随着物理飞出地球,飞到宇宙当中,可我们的身体一样要饱受世间的折磨啊!晓晓陷入了自我思考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周晓,你来说一下何为第一宇宙速度?”晓晓蒙了,半天没反应,一脸茫然地看着教授,无奈,教授只好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坐下。”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不,是死水般的生活,激不起一丝涟漪。晓晓每天日出日落,却仿佛行尸走肉般,魂不守舍。她仍然忙碌,也仍然上课不知道教授讲些什么,无论是物理的宏观低速运动,还是化学的杂化轨道,她始终搞不清楚,也只好听听之任之了。
她倒也不慌,每天抱着本小说就开始啃,或者看电视电影之类的,日子倒也不那么难捱。室友每天都嘻嘻哈哈,只是也与她无关。晓晓最近迷上了匪我思存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来不及说我爱你》,在火车的包间里,慕容沣与伊静婉有这样一段对话:
“你知道颠茄是什么吗?颠茄是一种很美但是有毒的植物。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我们活在世上,享受这种甜蜜的时候,同时也要承受痛苦。”
“就好像明明知道蜜糖里面有砒霜,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把它吃下去。”
“因为平淡无奇的生活太让人忍受不住了,所以在诱惑之下,明明知道很危险,但也许是为了那种让人心跳的感觉愿意付出代价,也要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一些。”
听罢,未免令人唏嘘,也令晓晓的心翻腾起来。确实,平淡的生活已经把人逼进了死角,晓晓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每天早上醒来,都感到人生前方漫漫,路途遥远。这种感觉就像一把悬在心尖上的刀,直让人活在恐慌当中,有时,恨不得那刀直接刺下来算了,一了百了总比七上八下强。可是,这又不是那种令人心跳的感觉,而是一种焦虑,是一种对未来没有信心的焦虑。
晓晓平时沉默,也冷漠,可她内心的疯狂因子从来就不曾停止过,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压抑自己,她以为自己可以告别过去,安心努力做一个好学生,可有些东西上苍早已安排好,谁也无力反抗。她身上流着疯狂的血液,注定了她人生的艰难与狂妄。
在将近一年的大学生活后,晓晓终于坚持不住了了离学校较远的一处酒吧。她并不想让同学过多的议论她,有时她甚至希望自己是个隐形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干扰或有人议论了。没错,她有社交障碍,不知道应该和别人交流什么,即使周围都是喧嚣的人群,她还是很寂寞。朋友,若不是志同道合,不如没有。
晓晓进入了那家名为“此情可待”的酒吧,这家酒吧不同于别家的热闹喧嚣,反而显得有几分冷清,里面只是有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分散于各个角落。晓晓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几瓶啤酒,就开始一个人喝了起来。指尖夹着香烟,是那种劣质的香烟,直呛得晓晓眼泪飙了出来,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了。她从来就不是好女孩。酒吧里放了首五月天的歌《你不是真正的快乐》,阿信低沉雄浑的嗓音回荡在酒吧中: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
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侧
却像隔着银河
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
然后才后悔着
“可是,我连假装的快乐也不没有了,别人说,装着装着,就会变成真的了。”晓晓喃喃自语着。然后咧开嘴笑了,却比哭还难看,然后她哭了。
拔山渋水,奔赴不可预知的未来。晓晓寂寞的旅程看不到终点,只期待一场绚烂的烟火。晓晓迫切需要改变现状,她不能再忍受这平淡无奇的生活了。
从酒吧回来的第二天,她订了一张去西藏的火车票,四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硬座、廉价简陋的旅馆,她背起背包上车就走了。为打发这漫漫长途,她带了本麦卡洛的小说《荆棘鸟》,她是羡慕并佩服荆棘鸟的,作者题记写道: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晓晓想:“我也想做泣血而歌的荆棘鸟啊,可是我连一生歌唱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可谁说不是呢?为了心跳的感觉可以付出代价,用深痛巨创来换取美好的东西,这就是人生。旅途因为有了《荆棘鸟》的陪伴而变得愉悦起来,晓晓进入了梅妮的世界,她和梅妮一起爱恋着拉贝尔神父,痛苦中甜蜜着,欣喜中绝望着。一曲美丽而又凄婉的爱情悲歌缓缓流进了晓晓的内心。
在不知不觉中,这一曲爱情悲歌进入了尾声,晓晓也来到了心中神圣的殿堂——西藏。晓晓自认为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却仍是希望在西藏这一片的净土上,心灵可以得到洗礼。
来到下榻的旅馆,比想象中的更加糟糕,空气中充斥着浑浊的气味,楼道里铺着油腻腻的红毯,楼梯的扶手已经生锈,一不小心扶上去,手便沾染上恶心的黄色铁屑。晓晓快速背着背包走进房间里,昏暗的房间,让人想到古装电视中的地下室,搞不好会发现某本武功秘籍。事实证明,想太多了。狭窄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白色中又带着点点黄色,余下的就是一张咯吱咯吱响的小方桌和一把陈旧的椅子,桌子上零星地摆着一些小东西,破破烂烂的样子。晓晓扫了一眼房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她对住的地方并不挑剔,只要有张床就好了。放下背包,拿起换洗的衣服,晓晓走进了锈迹斑斑的卫生间,值得欣慰的是,卫生间虽小,但是在房间里,是个独立的卫生间,这倒也不那么让人无法忍受了。一个小时后,晓晓收拾利索了,便走出了旅馆,开始了这半个月的西藏之旅。
席慕容说:“年少的时候,我疯狂的喜欢带我走这三个字。现在,我再也不会任性让任何人带我走,因为我学会了自己走。”
曾今,晓晓又何尝不希望有个人说:“我带你走呢?而今,晓晓已经不在期待,她现在只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