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尔基斯叛乱
帝国历六百四十八年九月一日,法提攸祭典正式开始了。
法提攸祭典的日程是这样的:从九月一日到九月八日,参与祭典的各班会以抽签的方式组成三十二组进行对战,每组胜者可以晋级下一环节,败者则被淘汰,这八天被称作愚者祭;九月九日到九月十二日,再以抽签的方式将剩下的三十二个班分成十六组进行比试,称为虑者祭;九月十三日至九月十四日,剩下的十六个班组成八组进行对战,称为智者祭;九月十五日,剩下的八个班同样以抽签的方式分成四对互相战斗,称为长者祭;九月十六日,长者祭中胜出的四个班抽签分成两组对战,称为贤者祭;九月十七日,最后的两个班进行战斗,决出优胜者,这一天称为圣者祭。九月二十五日,学院举行优胜授奖式,法提攸祭典结束。
在整个祭典进行过程中,未参加大竞技场比武的学生通常会在学校各指定场所举办活动,展示自己战斗以外的才能。
这天,米西尔在日记里写道:“竞技场东边的主看台中央竖着一根巨大的黑色方尖石柱,石柱上刻着各班的班徽。当主持人对着石柱放出火焰球时,柱头上的所有符文都会发出红色的微光,片刻之后,发光的符文渐渐黯淡下来,只有被选中进行比武的两个班的符文继续亮着,直到主持人下一次向石柱抛射火焰球。而黯淡下来的符文中,过去已经参加过比赛的班级会显示为灰褐色,以便与黑色的表示未曾参加过比赛的班级相区分。”
“由于在被抽中之前,谁都无法知晓自己班的对手是谁,也不能知道何时轮到自己参加比武,因此防止了比武前的各种妨碍公平竞争的行为。竞技场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装饰着各种符文的大理石围墙将看台和比武用的沙地圈了起来,围墙顶端立着圣师时代被皇帝册封为圣师的二十六人的雕塑。”
“竞技场沙地的中央上竖着许多符文柱,这是为了使学生们在比赛过程中能利用掩体作战。四十三班并没有在第一天被选上,这天,我在看台上观看了四场比武。今天的第二场比武,即第七班与第六十一班的对战令我印象深刻。”
“第七班的代表中,有四人手持一种抗魔法符文巨盾,紧密地排列成队列,保护后面的三人,而后面三人则各持两根法杖,负责向对方进行魔法攻击。第六十一班采用的是传统的游击战术,他们藏身在柱林之间,伺机向第七班进行攻击。在最初的半个时辰里,双方势均力敌,均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但当离比赛结束时间越来越接近时,第七班由于急于求胜,放弃了利于盾兵的平地,进入了柱林。第四十三班乘机绕到第七班背后发起猛攻,在极短的时间里结束了战斗。”
“这场比武中,第七班所使用的符文盾的效果极佳,根据贝利撒流将军的战记来看,在多母那塔平原会战中,亚萨尔国已经开发和使用了抗魔盾,然而亚萨尔人的盾抗魔效果极差,且易于损毁,并未在大战中起到很大的作用。第七班学生所制造的符文盾无疑在抗魔法技术的研究领域达到了极高的成就,我猜测它在未来也许甚至会改变整个战争的形态。我真期待与这种盾的发明者聊一聊。”
法提攸祭典正在进行时,帝国各地却并不平静,其中,阿尔基斯的叛乱已经持续了六个月了。这年的七月十四日,元老院推举了提比略将军作为阿尔基斯总督,前往该省平叛。提比略立即启程,第二天就抵达了米兰底港,在海面上还流动着晨霭时,他就催促船夫起航。
提比略认为,之所以自己被认为不如西庇阿,乃是由于他从来没有机会指挥一次大战,如今既然已经获得了这样的机会,他便不能懈怠。他急于建立功业,好使自己从西庇阿盛名的压迫之下解脱出来。
七月二十五日,提比略的船队终于穿越风雨如晦的匹伦加拉海,在阿尔基斯的海岸登陆了。
提比略将分散驻扎在阿尔基斯各地的军队集中起来,又在蛮族中间招募了两个军团,加上自己从拉提姆丹带来的五百人,一共获得了六个军团。依靠这些军团的力量,提比略只用了二十天就收复了阿尔基斯北部平原上的各个城市,并在马塔城之战中全歼了盘踞该城的六千贝贝撒人。
八月二十一日,提比略的军队推进到位于尼玛丹查河中游处的城市伯图吉亚时,鉴于下着暴雨,道路泥泞不堪,加之数十天的连续战斗,士兵们已经十分疲惫,提比略下令在城外扎营休整,等雨停之后再攻城。此时,贝贝撒人的一支,被称作那他恭人的一个部族占据着伯图吉亚。
那他恭人曾经在帝国历二百零三年发生的提亚河之战中协助科尔塞大帝击败艾尔班图人,使帝国版图扩大至匹伦加拉海南岸。为感谢那他恭人的协助,科尔塞大帝给予他们同盟者的地位。
自此以后,那他恭人与拉提尼斯人交往密切,受拉提尼斯文化的影响,逐渐放弃了游牧,开始在尼玛丹查河流域定居下来,成为贝贝撒人中间最开化的一支。那他恭人同帝国保持了数百年的友谊,直到亚勒大城的大屠杀发生为止。
亚勒大城大屠杀导致了最终演变为阿尔基斯各族反对帝国统治的大叛乱,下面我就要讲述其发生的原因。
帝国历六百四十八年三月,阿尔基斯总督埃涅各接受了非尼斯商人优米的贿赂,依据双方秘密达成的协议,他将亚勒大海港的经营权交给了优米,而在此之前,该港口的经营权一直是由艾尔班图人中的豪族卡珊德家族世袭的。
卡珊德家族视该港口的经营权为其财富与地位的保障,他们说这项权利是科尔塞大帝许给艾尔班图人的,因为当初艾尔班图人最终同意放弃他们在阿尔基斯的统治权的条件之一,便是亚勒大港口的永久经营权。他们反对埃涅各的做法,多次派家族代表前往总督府申诉。但既然他们拒绝给埃涅各支付更高的贿金,埃涅各便打定主意不理睬他们的诉求。
卡珊德家的族长摩卡莱决定利用家族的影响力与总督抗衡,并期望借此引起皇帝的注意,从而化解自己的困境。
四月六日,在优米前来正式接管亚勒大港时,摩卡莱号召了几百个艾尔班图人,让他们坐在港口的空地上,阻碍交接式的进行。当天中午,优米所带的一百多人与艾尔班图人因口角而冲突起来,至于口角的起因,据说不是由于双方雇主之间的仇恨,而是因一个好惹事生非的非尼斯苦工拿艾尔班图人的黑皮肤开玩笑而引起的。双方的打斗越演越烈,最后竟变成了一场暴动。
晚上,暴民们冲进总督府,将埃涅各和他的妻子以及两个儿子杀死了。人们放火烧了总督府,将总督和和他的儿子投进了张舞着爪牙的火焰里。当他们准备对埃涅各的妻子做同样的事情时,一个叫做列丹厄的无赖却想出了别的主意。他怂恿人们将这具尸体拖到市中心的广场上去,以便发泄他们丑恶的欲望。
这样,这些人轮流对着那贵妇人的尸体施暴,甚至当它已经因暑热而腐臭时,仍无法逃脱贱民的亵渎。
非尼斯人优米暂时地避过了劫难,他逃到了第十五兵团的驻地,向军团指挥官莱那维报告了这件事。莱那维在帝国军团中以憎恨异族和极端残忍闻名,他曾带领三百名士兵冲进亚萨尔国的一座村庄,用极可怕的方式虐杀了全村的一百多人,据说,许多看过那村子的惨状的人都吓得发了疯。
四月七日,莱那维的十五兵团开进了亚勒大城,在城中大肆烧杀,这座伟大的古城就这样化为了废墟。卡珊德家的五百名家族成员和超过两万名仆从被割去手指,吊死在街道的两侧,城中一切非拉提尼斯人都遭到了灭顶之灾。
那些天,亚勒大城到处都能看到在被烧毁的民房的漆黑的残垣下,几个兵团士兵正在折磨一个老人,或者在淫辱一个少女。无辜人的遗骸被遗弃在瓦砾下面,几只苍蝇在腐肉中钻来钻去。整个城市阒寂无声,偶尔传来了声响,也是痛苦的嘶喊或者恐惧的呼叫。
亚勒大,它的名字来自于征服者亚勒里尔,阿尔基斯的老人们至今仍在讲诉着这位一千年前的王者的事迹。他征服了当时阿尔基斯人所知道的全部世界,并在世界的中心建造了这座大城,又在城里筑了一座灯塔,把灯塔的基座建成了图书馆,以便收藏全世界所有的书籍。
亚勒大的灯塔图书馆如同黑暗中的一盏灯,忽闪着光,几欲熄灭,当人们围在它周围时,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见光明。如今,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里,只剩下了死人和罪人。
这场灾难的祸首,狡诈的非尼斯人优米,也没能得到原先期望的任何好处,他的全部财产被士兵付之一炬,因此欠下了巨额负债,最后被狂怒的债主和从亚勒大城逃出的难民用石块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