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攻城民参战

站在李自成身边的旗手挥动令旗，向城上一指，就听站在李自成前面的鼓号手们齐声吹号，擂鼓手们奋力擂鼓，在鼓号声中，军队开始向城楼，城墙进攻。

但是，首先冲在前面的，不是军队，而是一大群民众，只见他们拿着镢头锨或杈把棍棒，有的戴着毡帽、草帽或者单帽、棉帽，有的则光着头，甚至赤着脚，用手搂着头颅，露着臂膀，穿着各式新旧破烂不齐的服装，在呐喊声中由顺兵驱赶在前，一齐向城跟前冲去。

与此同时，刚刚赶到的阿囝也被顺军赶到人群之中，邢三紧随其后，他对一个赶他的顺军说：

“让我先放下货担再参战！”说着，邢三把货担叠放在指挥台旁不远处的一个高台上，放下后又觉得不放心，跟在邢三后面督战的一个顺兵说：

“放心去吧！你放在这里的东西，连顺王都能看见！谁还敢动！”邢三并不是关心货物，他最关心的是他的女儿，所以，他一边放货担，整理货物，一边却用眼睛到处张望，当他看见圆圆被几个兵士推向另一边时，随即对她叫了一声说：

“圆圆！他们要你干什么？”圆圆在后面叫：

“爹！他们要我去那边！”邢三问：

“他们要你去那边去干什么？”邢三随即哭着说：“我的女儿还是个孩子呀！你们可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督战的兵推了他一下说：

“你想到那里去了！仗打得这么激烈，他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到那边去是高夫人领队，你女儿是跟着顺王后的人，在向城里喊话还唱童谣！分散城里敌军的斗志呢！”

“这对打仗有什么用？”邢三不解地问。督战兵说：

“开城门、迎闯王！这些话你听说过吧！你的孩子就是和其他的孩子对城里喊这些话！”邢三如释重负的说：

“既是这样，比冲锋陷阵要安全多了！”随即又对圆圆喊道：

“等一会儿战斗结束时，你到这个货担前边来等爹！”圆圆被顺军推着走，她只能对父亲说：

“我知道了！”爹保重！”

邢三也被当兵的驱赶着走，加上城上又向城下打炮火，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父女俩距离越来越远！邢三只能边走边向女儿招手，后来父女俩连招手也看不到了，只好卷入到作战的人潮中。

城上的兵士看到一大群人，向城跟前攻来！却看不到有多少顺军，等到他们正在寻找顺军主力要攻击时，只见一大群人已经冲到城墙跟前，顺军却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从人群中扑向前去，群众中有帮架云梯的，也有帮推炮填弹药的，首先跳起来的跷勇顺军再拿出原来只是拖着的盾牌盔甲，取出刀枪弓弩等武器开始进攻，在他们的跟前还有炮火箭矢，也一齐向城上发射。

城上守军拼命抵抗，也用炮火弓矢还击，更多的是用滚木擂石阻档顺军攻城，那些滚木擂石像雨点般的从城上向城下边袭来，明顺两家作战的军队已经短兵相接，训练有素和身经多次战斗的顺军加上有防护措施，有群众掩护，自然损失不大，但未经训练的助战民众，在城上城下猛烈的炮火、弓矢、擂石打击中，许多人成了伤员、又有许多人作了牺牲品！

由于阿囝有作战的经验，他跳来跳去，一会儿跑起来，一会儿又倒下去，躲避着敌方的炮火，但他更重要的是在寻找父亲和妹妹，当他看到父亲并不是走在最前面时，就跳跃着来到父亲身边，父亲看到儿子，高兴的向他跑来，就在这时，听到一阵呼啸声传来，只见一发炮石向他们袭来，听到一声巨大声响，再见一堆石沙被激起，就听邢三大叫一声：“哎哟……”

阿囝再去看时，只见父亲躺倒在地，身上满是血迹，人事不省！阿囝哭着说：

“我爸受伤了！”快来人哪！”听到哭声，邢三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

“我娃别难过，爸只是臂膀和腿上受了一点伤，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你妹妹圆圆去！”阿囝说：

“让我先给你把伤口包上再说。”说着，就撕下身上的衣服为父亲包扎伤口。阿囝包扎伤口时问父亲：

“我妹现在哪里？你看见她了吗？”邢三说：

“你妹随高王后到那边去了，我临走时也给她叮咛过，战斗结束后让她到我们放货物，就在闯王指挥台旁边的地方等我们！现在得赶紧过去，小心我们去迟了，你妹找不见我们！又要乱跑！”阿囝说：

“父亲的伤不轻！我得赶紧找先生为你医治！”他又看了一下顺军进攻的情况，只见有些顺军已经攻到城上，城上一些明军已经弃城逃走，阿囝说：

“看来！这一仗大顺军又是一个大胜仗！我们可以走了！”说着，阿囝背上父亲向李自成的指挥台旁边走去，并且边走边说：

“想不到闯王竟然用这样的办法，从陕西能打到山西！”邢三问：

“这办法不好吗？”阿囝说：

“我看这是战争史上的一个创举！”但他又叹了一口气说：

“但是，让成千上万无辜的老百姓为他们当炮灰，这未免太残酷了！”

高夫人和一些女兵们，在主战场侧面，在作战人群的一边，让许多男女孩子们，边跑边冲着城上的守军们齐声叫喊道：

“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城下的孩子们，包括圆圆在内，一边跑一边向城上不断重复喊这几句话。

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喊声说：“晋城攻下来了！城门已经打开！”

高夫人说：“孩子们！战斗胜利了！你们可以各自回家了！”

孩子们高兴的叫了一声：“好！”就四散开去，这时圆圆急于要找父兄，就向前边跑去，不想因为着急却摔倒，刚好到高夫人前面，高夫人把她扶起，又给她扑打身上的泥土，圆圆向高夫人笑了一下说：

“谢谢阿姨！”一个亲兵对圆圆说：

“不得无理！这是王后！应当叫王后妈妈！”

圆圆又拜了一下说：

“原来是王后妈妈驾到，小女不知，望王后妈妈恕罪！”高夫人笑着说：

“不知者不为怪呀！听你口音，又看你长得如此美丽，水灵漂亮，刚才在向城里喊话时，你很卖力，声音也好听！你是南方人吧！”圆圆又拜了一下说：

“是的！王后妈妈！”高夫人笑着说：

“南方到这里路不远呢！要到此地做什么？”圆圆再拜了一下说：

“报告王后妈妈！小女是江苏人，同父兄一起到太原老家看望奶奶，听说奶奶病重！”高夫人说：

“可是今天却在这里遇到战事，不能去看奶奶还让你们参加战斗，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怨言！”圆圆又拜着说：

“怨言是没有，闯王为民，大顺军顺应民意，解救受苦百姓，我们理当参战！”高夫人笑了说：

“好！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支持我们作战！看来大顺军真是顺天应民！必定功成业就！”

众随从一齐说道：“王后言之有理！”高夫人却看到圆圆不高兴的样子问：

“对了，你刚说你的家人父兄吧！在哪里？”

“正因为着急看不到我父兄刚才冒犯王后，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圆圆说着，就流出泪来。

高夫人停下脚步，擦去她的眼泪说：

“别伤心！孩子！这只能怪明王朝无能，闹得百姓苦不堪言，无法生存！我们才替天行道！算了，这些事还是不给你们这些孩子说的好，现在先说你们家的事，你们全家人今天都能帮我们一起与明军作战，你们就是大顺的朋友！所以我也要帮你找到你父兄！这样吧！我们一起到前边去，我让亲兵帮你找回你的父兄好吗？”

圆圆向高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高夫人又说：“你这么小，从南方来到北方探亲，真不容易，如果你以后在北边或其他地方遇到我们同大明军打仗，你想参加就参加，你不想参加也行！”

圆圆说：“可是，有人要是挡着我们不让走怎么办！”

高夫人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腰牌，你只要给他们一看就行，这上边有我写的字。”说着取出一个木牌递给圆圆。

圆圆再三拜谢后离去，大家也一起城门指挥台前走去。

顺军正在打扫战场，整顿军队，圆圆看到从战场上抬来了不少死人、伤兵，不见父兄，伤心难过得大声哭叫起来，并一边在人人群中寻找一边大叫：

“攻什么城！其实就是害人……”阿囝背着受伤的父亲走过来，圆圆急忙跑过去，看父亲受了伤，立刻哭叫道：

“爹呀！你这是怎么啦？他们怎么把你害成这样？”昏过去的邢三，醒过来看到自己的儿女都在身边，笑着说：“你们都没事就好！爹也不会有事！你们放心吧！”

圆圆哭着说：“快找郎中，给爹看伤治病要紧！”阿囝抱着父亲为难的说：

“现在刚打完仗，乱成这样，到那里去找郎中！”

圆圆说：“父亲伤成这样，不找郎中怎么行？”说着又哭起来，正在这时，只见高夫人派的亲兵走过来说：“不用找郎中了，我给你们找顺王跟前的老神医吧！”保管让你父亲的伤几天后就能好！”高夫人亲兵说着，就去对高夫人说了，高夫人一听是刚才那个女爹有病，就对左右说：

“快去叫老神医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江苏女孩儿他父亲的伤治好！”一会儿，只见一位老医生走过来，把邢三看了后说：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你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可能他有一条臂膀不行了！”

“啊！”圆圆听了哭着说：

“我爸来时还好好的，要是回去少了一条臂膀，我妈知道了！会难过死的！我们怎么向妈交代！”

哭泣声惊天动地，惊动打仗的人群，也惊动了军营，很快传到顺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