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浣花弄里灯

圆圆母女走在苏州古城街上，只见到处有小桥流水，房舍多是雕梁画栋，古香古色，流水多能行舟撑船，且城里富户居多，苏州又是出产丝绸的地方，穿着也多是华贵绮丽。

天色将晚，街头不断有一些卖菱角、莲藕、米线、馄饨等小吃商贩，点着小红油灯，担着挑子，提着篮子，人来人往，穿梭于巷街之间，叫卖声此起彼伏。走过一座小石桥，再来到一条小巷口，只见巷口有一个招牌上写着：

“浣花里弄。”

圆圆母女再向里弄走去，只见一个挂着两只红灯，在街头还飘的望子，上写：

“陈家米行。”圆圆妈对圆圆说：

“我们总算到你姨娘家了！”说着，就要向门里走去。米行的人正要关门，一看她母女二人向门里走，就有一个人走过来问：

“你们找谁！”圆圆说：

“找我姨娘！”来人问：

“你姨娘是谁？”圆圆妈对来人说：

“找你们的老板娘！就是你们米行的陈夫人！就说是她妹子来了！”来人说：

“噢！原来是陈夫人的亲戚，本来让你们进去，但夫人吩咐过！他这几天身体欠佳，不让别人打扰，我得进去通报后才能让你们进！”圆圆母女只好在外边等候，不过，那人刚进去，就急匆匆地出来说：“陈夫人有请！”

说着就让开了路，让圆圆母子进去。圆圆母子走进院子，圆圆就高声叫着：

“姨娘！姨娘！我们来了！”听到一阵咳嗽声后，前面一所房间里传来一个妇女有气无力的声音说：

“是我那可爱又漂亮的外甥女呀……圆圆来了吗！”圆圆说：

“姨娘！我和妈都来看你来了！”说着就向那间有说话声的房子里跑去。一进门，屋子里黑洞洞的，圆圆妈说：

“姐！你怎么连灯都不点！”黑暗中，只听圆圆姨娘有气无力地说：

“我身体难受，只想安静一会儿，所以不点灯！不过，你们来了就好！我在这里这几天一直念叨，恐怕见不着你们了！想不到你们就来了，来了好！来了真好！来人，掌灯！”门口的人听到夫人吩咐，说声

“是！”立刻点亮房间所有的灯，房间立刻显示出富丽堂皇的本来面目，圆圆赞叹的说：

“姨娘家真好！”陈夫人说：

“你要觉得姨娘家好，你给姨娘当女儿行不？”圆圆没有说话，她在想，这是一件很难的事，给姨娘当女儿，那就得离开妈妈，到姨娘跟前来尽孝，可是妈妈好不容易把她养大，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她真是舍不得为她辛苦劳作的妈妈，把她一天天养大的妈妈，而且，她还有一个更爱她，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的爸爸，再加上从小就保护她陪她长大的哥哥，这么一家可爱的人，这样一个可爱的家，她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当然，圆圆妈也不会轻易就把同意圆圆的话说出去，毕竟圆圆姨娘从小就疼爱圆圆，说让圆圆给她当女儿这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圆圆姨娘看圆圆没有说话，她就要坐起来，圆圆妈走到陈夫人跟前，按住他说：

“姐！你身体不好，别起来，躺在床上说话。”说着，取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让陈夫人斜躺着。陈夫人看着两位一大一小两位亲人，她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并且还不停地抽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姐！你这样啼哭，会哭坏身子的，本来你的身体就不好，再这样哭下去，岂不是要你的……”

看到姐姐一个劲伤心流泪，圆圆妈急忙劝解，几呼她急得要说这样下去会把姐姐的命要了，但说到这里，她都没敢说下去。陈夫人说：

“我命苦哇……哇……”说着又哭起来，而且还哭出声来，声音中带着抽泣的哽咽的哨音！圆圆妈越是劝，陈夫人越是伤心流泪！大声哭泣！

“到底是怎么回事！”圆圆妈问：“我是你妹子，你都不肯给我说，你还能把谁当亲人！”看到妹子生气，陈夫人这才停止哭泣，擦了一阵眼泪，才对圆圆母女俩说：

“就因为我没给他们陈家生孩子，你姐夫家的人经常和我呕气，前几天，我还和你姐夫家的人吵了一架，他们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真是气死我了！”说着，又唔唔的哭起来。

圆圆妈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家里人跟你吵什么，只要我姐夫对你好就行了。陈夫人说：

“你姐夫做的事更叫人伤心，想起十多年前我跟他起家那会儿，他们家还不如我们家，我们家那时候还有几亩水田，几亩荷塘地，一年也够养活一大家人，你是知道的，我嫁到他们家时，我们家把一亩水田也卖了给我作嫁妆，当时，他们家虽然在城里，只有几间破房子，这几年，我用我们家陪嫁来的银子经营了这个米行，因为米行经营得法，我用赚的银子又为他们陈家置了两座房院，几十间房屋，其中还有近十间铺面房，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日子！”说到这里圆圆姨娘又哭起来说：“但却把我累得浑身是病，他却变了心！”圆圆妈问：

“你说他变了心，凭什么这么说，还是有什么事实！”陈夫人又叹气说：

“你姐夫明里对我顺从，背地里却和他家里人串通一起，听别人说他在外边和别的女人都有了孩子！你说气人不！你说我能不生气！不被气死就算不错了！”圆圆妈叹了一口气说：

“这事让谁听了都生气！可是我还是要劝你，在这个世道上，我们做女人的，出力费心是我们女人，可是在名分上，什么也得不到！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挣的家业也难有处理权，就因为这个世道，我们做女人的才什么办法也没有？所以，妹子劝姐还是随和一些吧，一句话，咱的身体要紧！”陈夫人说：

“他这事做得也太让我伤心了！听说他们在等孩子长大，等我死了，就要把我的家业轻而易举地夺去！”这倒不是说我一定要得这个家产，而是他们不想经过我，就要把我苦心经营的家业夺去，我咽不下这口气！”圆圆妈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也不能为了这事把你气死，那不正随了人家的意！”陈夫人说：

“妹说的是！”只是我觉得太气愤，所以就想了个主意，要让他们陈家的梦做不成！”圆圆妈问：

“你想了个什么办法？”陈夫人说：

“就是刚才说的，我想让圆圆当我女儿，把圆圆过继给我，趁你姐夫现在还不敢公开把野孩子领回来，我领养一个我们的孩子，这样，即使以后他们要分财产，我们邢家的那一份家业也不至于让别人拿去，我也就能平息一些心头之恨！”圆圆妈问：

“这个办法行吗？我们邢家能争过人家陈家吗？”陈夫人说：

“我认真想过了，只要早点办，再有三街六证，我觉得行！”圆圆妈说：

“可是，这事你还得跟姐夫好好商量一下，不要到将来把我们圆圆夹在中间，让孩子受难为，要是以后因为这事你们家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更不好了！”

一家不知一家难，在那个社会，国破家难全，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