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怦然悸动
“吉时到~~~”
礼官宣告之后,殿外场上便响起了一阵雷雷鼓声,所有将士及文武百官跪地行礼,口呼公主千岁。万人齐声,加之鼓声震天,骄阳照射之下,场面甚为壮观!
殿台之上,新恒殊向林犀染伸出手,牵引着她走下层层台阶,穿过伏跪两边的人群,辛恒宇及林正啸等人相随于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宫门走去。
林犀染说不清此刻自己是何等心情,谈不上悲伤,却也不算高兴。先前对于大倾这条生死未卜之路的迷茫,困惑,恐惧,此时却是全都消失殆尽了,内心在周围的喧嚣中是一片平静宁然。
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宸妃仙逝,自己远嫁,身世之谜揭开,却有更多迷惑未解,短短数十日,却已是经历了寻常人可能一生都不会碰到的人生事态变故,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林犀染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如今就算是再大的事,她也相信,自己承受的住!活下去,站在强者的位置去俯瞰那些曾经亏欠自己的人,是她自己现下唯一的目标!
“你似乎是下定决心了,这很好。”行走期间,新恒殊轻声对林犀染说道,因着周身的喧哗,他的声音便只有两人听得见。
“父皇何意?犀染不明白。”林犀染笑着说道,神态却依旧端庄得体,步履优雅。
新恒殊答道:“你的眼神不一样了,是林正啸帮你下的决心吧。”
林犀染道:“他只是让我明白了,如何最稳妥的生存下去,并得到自己想要的。”
新恒殊含笑点头:“朕没有看错人,你学的很快,这一点,宇儿就比你差远了。”
林犀染不再答话,眼睛直视前方,一步一步的向外走。现下牵着自己的手,将自己送往未知之地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对此,她却没有一丝感觉,毕竟,这个男人是一切事情的开端,也是自己会陷入如此处境的凶手之一。
“别忘了,朕交待于你的事情。”这是新恒殊行至宫门前对林犀染说的最后一句话,却不想,这也是新恒殊生前对林犀染的最后一句话。
行至宫门,便看见了早已等候于此的大倾使臣和长龙一般的迎亲队伍,林犀染的目光一怔,因为她看见了队伍最前方,那架奢华贵气她即将乘坐的马车旁站着的人,竟是顾凌寒!
见帝王携明馨公主自宫门而出,大倾使臣带着众人上前行礼,然后为首的使臣,也就是于殿上和林犀染打过照面的那位,便恭敬的请林犀染上车。
林犀染缓缓行至车前,就见顾凌寒上前来扶她,就在他走近之时,林犀染对着他低声道:“怎会是你?”
林犀染并未想到,送亲使者竟会是顾凌寒!毕竟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来做这等差事才是,难怪今日整个典礼仪式都未见他人影,先前还在奇怪,现下方才明了。
顾凌寒低声道:“我托我父亲去向皇上开的口。”顿了顿,复又说道:“我想,送你一程。”
林犀染听此,淡淡一笑,在顾凌寒的搀扶下上了车。车内很宽敞,布置得也十分舒适,铺着雪白柔软的羊绒毯,两侧有书柜,正中的矮几上放着水果糕点香茶,还燃着一鼎香炉,散发着清淡的幽香。
林犀染于车内端坐好,顾凌寒看了她一眼,便将车帘缓缓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她与这盛和皇宫的一切。
“公主起驾~~~”礼官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接着,整个队伍开始缓缓移动,出发。
沿途,穿过城中道路之时,林犀染听见外面的百姓的恭祝之声,她没有撩开车帘看一眼,而是自顾自的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放在矮几之上,拿出肖虎给她的那本药经,斜躺着翻看了起来。
“公主,外面好热闹啊。”紫烟撩开车帘的一角偷看外面的景象,兴奋地对着林犀染道。
林犀染自书中抬眸看了窗边的两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着是公主出嫁要挑选陪嫁女官,又得知紫烟和晴儿皆是孤儿,林犀染在征得两人同意后,便将她俩带在了身边。
两个小丫头皆是从小进宫,未从踏出过宫门半步,所以最初离乡背井的不舍之情瞬间被对外界的好奇所取代,两人在车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约是过了一个时辰后,队伍停了片刻稍作休息,紫烟跑下车去换了壶茶上来,并说与林犀染迎亲队伍现下已经出了昭锦城。
“公主,顾大人在车外求见。”紫烟一边倒茶一边对林犀染道。
林犀染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依旧斜躺着也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紫烟让人上来。
车帘掀开,紫烟带着晴儿自觉地退了出去,车身微微一晃,便见顾凌寒弯腰进到了车内。林犀染也不管他,依然自顾自地看书。
寻了个位置坐下,顾凌寒看着林犀染一副打算将自己置之不理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他道:“你就打算把我晾在一边不予理会?”
听见他出声,林犀染这才合上书本放于身侧,慢慢直起身来,端坐于矮几后,抬手给顾凌寒倒了杯茶,递于他道:“难得清净,你却来打扰。”
顾凌寒伸手接过,失笑道:“我原本还在担心你,谁知你竟这般安逸,真是白费我忧心。”
林犀染笑笑,自盘中捡了个橘子出来,一边剥皮一边道:“既来之,则安之,既往之,淡然之,即是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又何必自寻烦恼呢?”将一瓣橘子喂入口中,复又道:“不过,还是多谢你。”
听她如此说道,顾凌寒假意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你,想得开,枉费我还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现下也是无用了。”
林犀染笑着将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说道:“好啦好啦,知道顾大人对本宫的一片真心照拂,本宫铭感五内永生不忘,诺,赐你个橘子以作嘉奖。”
顾凌寒温朗一笑,伸手接过,盯着手中的橘子看了看,复又对着林犀染道:“如果真的难受,就说出来,我一直都在。”
不同于刚刚的玩笑语气,顾凌寒看着林犀染神情认真而温柔,这让林犀染一时不知所措,一股热意袭上脸颊,她急急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人也未再言语,直至过了好一会而,才听见顾凌寒先开口。
“我先下去了,以免引人非议,你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就让紫烟和我说。”顾凌寒抬手摸了摸林犀染的头,这一来又使得林犀染一愣,她不禁抬眼看向顾凌寒,就对上了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宠溺和疼惜,一惊,复又急忙将头低得更低。
看着林犀染这难得的女儿家的可爱反应,顾凌寒笑了笑,便转身下了车,不一会儿,紫烟和晴儿就上了车来,队伍又再次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