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无面的信徒

在那恍若要凝滞时光的严寒之后，郝唯和红发女子发现不远处的一切都赫然被冻结成冰。就连面具男子周遭那莹莹舞动的黑色光芒都亦被深深冻结，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那白霜短剑，竟俨然有封冻万物的力量一般，将那黑夜之中视线所及之物，都统统封冻起来。

苏牧静默伫立在那道巨大的冰柱面前，光滑的冰面平整瑰丽，那缓缓流动的光华之中还倒映着他清癯的脸庞。过肩的白发在风中猎猎飞舞，他亦心不在焉般把白霜收回了剑鞘之中。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呓语般喃喃说道：“你和我的差距，不是你的决意所能弥补的。”

话音放落，那道冰柱如山崩般在诸人面前轰然倒塌，化成万千个冰蓝色的碎片。碎裂的冰屑狂乱地散落在诸人的脸颊之上，发出微微的生疼感觉。那久久凝滞在空气之中的寒冷气息终于渐渐消散，让那漆黑静谧的夜色终于回归到了久违的宁和之中。

“这就结束了啊。”郝唯默默地地上眼睛，把脑袋不经意地枕在了墙壁之上。他心不在焉地把弄着手指，似乎对眼前的情势也并不很是关心。

“他的力量的确是在我们之上啊。”红发女子妙目圆睁，盈盈的眼波中还流转着苏牧那飘然胜雪的背影。只听见她悄然咬住嘴唇，仿佛自言自语般呢喃道：“不愧被成为苏家最强的男人啊...”

郝唯却白了红发女子一眼，似乎对她所言并不认可。他不耐烦地扛起仍旧在沉睡之中的陈瑞，飘然转过身去，边走边说道：“说的好像你对他们很了解一样。不过他们倒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

红发女子嘴唇微张，似乎还有话语欲説。然而睽忽之间她便紧紧闭上了眼眸，选择默默地扶起昏迷之中的倾念，跟随郝唯走进了夜幕之中。她那双楚楚的脸颊之上，却悄然浮现出了淡淡的哀伤神色...

有些情绪，亦不知所起，亦不知为何。或许，只有她自己的心中，会给出一个，期许的答案。此时的苏牧却悄然矗立在他们身后，一双冷眸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一言不发地颦着眉头，似乎在心头还萦绕着难以化解的牵绕。终于，当郝唯和红发女子的身形终于被深静的夜幕所完全笼罩，消逝在街角的尽头，他才缓缓转过身去，信步走进了远处的街巷，消失在了昏黄的路灯之下。

当诸人全都散去之时，那方才还天翻地覆的小巷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安静错落。那两个非主流少年似乎也解除了时间凝滞的影响，渐渐恢复了神识。红毛手脚并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然而似乎是晚风的清寒刺激了他，他猛然眨了眨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红毛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有些吃力地盘坐在了地上。他感觉浑身酸疼，倒好似是刚才经历了剧烈的运动一般。

没有白衣服的柔弱女孩，亦没有拔刀相助的英俊少年。红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竟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却只有那黑暗的墙角，仿佛深黑野兽的咽喉一般，正贪婪地凝视着他。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方才不过是大梦一场。红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到黄毛依旧如同死人般躺在地上。他皱起眉头，颇不耐烦地拍了拍黄毛的后脑勺。那一下力道颇大，只听见黄毛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

“我去，刚才咱们怎么能输啊，那个欠揍的小子呢，我要...”黄毛还未把脸从地面上全然拔离开来，嘴中一连串的抱怨之声就已然滔滔不绝。他扭动着自己干瘦的身躯，似乎先前陈瑞的攻击让他全身的骨头都要散裂开来。他的挣扎终于有些成效，不久之后黄毛也委顿地坐到了地上，一双细小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红毛的脸庞。

“看什么看啊，喂。”红毛迎视着黄毛猥琐怯懦的目光，大声嚷道。

黄毛却咬着嘴唇上下打量着红毛，嘶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脑袋晕晕的，刚才发生什么了，那小子呢？”

“应该是打晕了咱们就跑掉了吧，那个该死的小子，下次我一定要...”红毛恶狠狠地咬着嘴唇说道。他握紧了瘦小的拳头，狂乱地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似乎对这次的失败深以为耻。

黄毛默默凝视着红毛的一系列动作，颇表同意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唔，那真是丢人啊。下次一定要打趴他。”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是在说“下次那小子遇见我们就死定了一般”，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方才被打倒的阴霾也尽皆散去。

“啊。”忽然之间，却听见黄毛发出了一声惊呼。红毛疑惑地转过身来，凝视着黄毛挑眉嗔道：“你在干什么啊？”

黄毛被红毛呵斥，面露惊慌之色，他略微难为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之下，从地面上捡起了一张纯白色的面具。这张面具方才似乎被他压在身下，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红毛眉头紧锁，他抿着嘴唇打量着黄毛手中的奇怪面具，奇道：“这是什么？”黄毛还未反映，红毛已然一把从黄毛手中抢过了那张面具。他仔细把面具踹放在手中，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

“这应该是什么戏剧社团遗落的东西吧。”红毛边认真审视着面具的造型，边自以为是地评论道。

“哦，那就应该是吧。”黄毛睁大了眼睛，凑到了红毛的身边，还不忘了应和他的观点。

“哎呀。这种东西小孩子拿了可是不好呢。”

黄毛和红毛同时停住了手头的动作。只听见身后那个慵懒的女子声音，正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们的耳畔。

红毛猛然回过头来，却看到一名穿着米白色长裙，光着脚丫的俏丽女子此时正盈盈伫立在夜色之中，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们。

那名女子一袭长发一直延伸至腰间，胸前的发梢打着性感的大卷，让她看起来颇为妩媚成熟。一双俏丽的大眼睛恍如勾魂夺魄般，映衬着隐秘黑夜的光芒。

厚厚的朱红色嘴唇吐气如兰，光滑的脚踝上还系着一条银白色的丝线。只见女子妙目盈盈，缓步走向了他们的面前。

红毛下一刻便睁大了双眼，目光贪婪地在女子丰满的胸前游移着。黄毛却惊诧地张大了嘴，似乎从未见到如此性感勾魂的女子般，一时贝塔勾去了魂魄。

“你们喜欢这个面具吗。”她朱唇微启，轻声询问道。她那窈窕的身形轻轻向前探出，顷刻间便把妙曼性感的曲线展现无余。红毛伸直了脖子，似乎要把眼睛延伸进女子的领口般，贪婪地咽着口水。

妙龄女子见到两个人只是贪婪地凝视着她，却没有正面应答，似乎却也不以为意。她轻轻一笑，举手投足间便已然风情万种。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手中赫然还拿着另一副白色的面具！那玉葱般的手指洁白光滑，仿佛只要轻轻一捏，便会断裂一般。

“真是仙女啊。”红毛又演了几口口水，嘶声说道。

“那你们可以把面具还给我吗，那可是我的哦。”妙龄女子嫣然一笑，一双妙目中波澜不经，似有若无的颦间恍惚藏有万种思绪。

红毛心中恶念忽生，他贪婪地咬着嘴唇，上下打量着女子的身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处给我吗。”

“好处吗...”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红毛会这样要挟自己。只见她不以为然地抿嘴一笑，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红着脸颊轻声呢喃道：“你想要什么啊...”

红毛和黄毛见到此等风情，媚态俱现，恨不得把女子生吞下去。红毛瞳孔收缩，他张大了嘴，狂乱地爬到女子脚下，疯狂地仰视着她。

“让我们摸摸你吧，漂亮姐姐。”黄毛亦跟随在红毛身后，一脸痴醉的表情全都锁定在了女子丰满的胸前。

“唔，可以是可以哦，不过这个面具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呢，只要你们先还给他...”女子略微露出难为情的样子，她伸出一根手指，颇表为难地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

还未等女子说完，红毛便拿出面具，一脸痴狂地看着女子嘶声说道：“可以可以，好说好说啊。”他紧接着伸出了自己的舌尖，似乎对女子的身体早已经迫不及待。

“他就在你们背后哦。”女子流转的目光忽然转到了两人背后，盈盈嗔笑道。她那漆黑的眸子里似笑非笑，倒恍若蒙着一层迷雾一般，永远让人难以企及。

红毛咧着嘴笑了出来。他猛然回过了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庞。

亦正对着他的脸颊，死死地坐在他的面前。

夜幕里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再次划破了方才平息下来的无尽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