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消失的记忆（2）

“你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人为难啊。”郝唯上下打量着陈瑞伤痕累累的身体，喃喃说道。

陈瑞却满脸疑惑地审视着郝唯，喃喃低语道：“怎么是你？”

郝唯心不在焉地揉了揉自己高挺的鼻梁，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道：“你对刚刚救了你一命的同学就是这样打招呼的吗。”

郝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倒像是同学之间在街上散步而偶遇了一般，一笔带过了陈瑞的惊讶和疑惑。而此前一直跟随在郝唯身边的红发女子此时却已经不知踪影。

“我...”陈瑞没想到郝唯会忽然这么说话，他顿时感觉喉头一窒。他心中纵有千百般疑惑，本来遇见相识的人，想要刨根究底一番。然而就眼前的这般光景来看，也是不可能的了。陈瑞颦着眉毛打量着郝唯轻描淡写的神情，不安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剑。那疑惑和惊诧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甚至让他忘记了此时身后不明身份的敌人。

“不过我觉得这段记忆你还是忘却的话，对你我的同学情谊会比较好呢。”在片刻的相视之后，郝唯率先打破了沉静。他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电筒模样的长型仪器。

陈瑞微微一怔，他咬着嘴唇略微迟疑地看向郝唯，嘶声说道：“你要干什么？”他手中的长剑力量似乎已然开始衰竭，那淡淡的红色光晕也渐渐黯淡下来。面具男子方才被郝唯一枪击退，却并没有再次攻击陈瑞的意思。他反而退后了几步，煞有介事地站在一旁观看着这场“同学的偶然相聚”。

郝唯再次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只见他轻轻摁住了仪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仪器中喷涌而出，瞬间照在了陈瑞和倾念的脸庞上。

他们的身体都被笼罩在那阵光束之中，陈瑞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胸口一闷，便一头栽向了地面，昏倒了过去。

“我要消除你的这段记忆啊。同学。”郝唯淡淡地伫立在昏倒在地的陈瑞面前，安然凝视着他缓缓说道。那把剑亦随着陈瑞缓缓坠落在了地上，它恍如沉入了泥土中一般，渐渐模糊、破碎，最后化成了许许多多的流萤一般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那把剑就像凭空蒸发在了世间一般，仿佛再也寻觅不到踪迹。

面具男子终于挪动了身体，让诸人再次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他缓缓转过了身，走进了夜幕之中，只听到他低声喃喃道：“你们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

“你想就这么离开么？”

郝唯站在他的背后，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面具男人微微一怔，他似乎对郝唯的话很不以为意。他略微回过了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郝唯的神情。

他看到的，是一把漆黑的手枪，精准地对准了他的头颅。郝唯的五官却完全隐匿在了树荫的阴影之中，让人无法捉摸。

“啊，真是麻烦啊。”

面具男子隆隆说道。他的声音本来就不甚明朗，再经过面具的扭曲阻隔，让人听起来颇有些怪异的感觉。话音未落，郝唯只觉眼前一黑，一道黑色的凌力光芒如同夜鸦般扑向他的胸前。郝唯早已凝神戒备，此时他身形飘忽，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那把黑色的利刃不知何时又从面具男子的手中冒了出来，径直插在了郝唯脚下的土地里。

这一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比方才用来攻击陈瑞的招式还快了几分。郝唯似乎没有正确评估面具男子的实力，他瞳孔微缩，屏气凝神，防备着面具男子下一次的突然袭击。

“你是拦不住我的。”

面对郝唯短暂的犹疑，面具男子简短地说道。

郝唯面色凝重，他眼神闪烁地打量了面具男子几眼。面具男子似乎也正在注视着他，纯白色的面具之下，掩藏起了所有的真容。只是数秒过后，便听见郝唯低下头来，自顾自地耸了耸肩膀喃喃说道：“唔，好像是这样啊。”话音未落，他便已然转过身去，走向了相反的夜幕之中。

那张毫无生气、亦无表情的面具却没有转过身去。不经心的脚步声打破了彼此间那沉寂的墙。只听到面具下的那个声音低声说道：“还真是个随意的人啊。”那冷漠的音调中听不出丝毫语气，倒好似在喃喃自语一般。

郝唯猛然停下了脚步。面具男子歪着脑袋打量着郝唯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你又为何停下了脚步呢。”昕长的影子拉扯在地面之上，看起来格外诡异飘忽。此时的陈瑞和倾念都双双混到了过去，正紧闭着双眼，不知经历着怎样的梦境。

只在那看似不经意的寒暄之间，剑已出窍，枪已上膛。郝唯在顷刻之间飞速拔枪回身，正对准了一把漆黑色的锋利剑刃。两把武器相隔在毫厘之间，几乎都触及到彼此主人的脖胫。

这次却是面具男子有些出乎意料。他面具之下的脸庞微微一怔，空洞的眸子上下审视着郝唯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快嘛。”

郝唯却不以为意地咧嘴一笑，眯着眼睛迎视着那空洞的眼神淡淡说道：“彼此彼此啊。”

“覆雪霜城罢，白霜。”就在两个人对峙着彼此的刀刃，谁也不愿分神的时候，第三个声音从黑暗中喃喃传递出来，清晰地递送到了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但是却似乎都不是两个人的友军。郝唯和面具男子同时一滞，便双双以极快的身法向后跳去。郝唯方才退却两步，身形还未站稳，只见一道冰蓝色的巨大冰柱从左边的黑暗之中倾泻而出，瞬间阻隔在了两个人之间。

郝唯转向左首的阴影之中，他定睛去看，只见另一名男子从黑暗中信步踱了出来。那名男子肌肤雪白，眉目清秀，白衣胜雪，正是先前出现在王城的苏牧。

他手中那把短剑散发出蓝色的淡淡清辉，周遭的空气都恍惚被它所冻结，正是白霜。

面具男子熟视着苏牧冷若冰霜的脸庞，嘶声说道：“是你？”

苏牧却猛然刹住了脚步。他仿佛幽灵般飘荡在那深静的黑夜之中，就连步伐都显得如此飘忽不定。他一双淡漠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轻轻地转向面具男子，低声道：“是你。”

“连你也是来多管闲事的么。”面具男子紧接着说道。他那张面具下的真容此刻却不知露出怎样的表情，便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继续嘲讽的味道。

苏牧眼波沉静地打量着郝唯和面具男子，低下头自顾自地冷笑道：“我只是感觉到了火流萤的气息。与你们无关。”

“你们不能伤害这个男孩。”他继而看向陈瑞，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白霜，木然对准了面具男子的眉心。

“今晚还真是热闹啊。连时刃的人都出现了。”郝唯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他侧过脸颊，整个瞳孔都被白霜那清耀的光辉照亮。那光芒在他的眸子里莹莹舞动，倒好似要冻结他的目光一般，冰冷凌冽。

“怎么，你要带走这个孩子么。”面具男子却仿佛对陈瑞愈发的感兴趣，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灼灼地迎视着苏牧凌冽的目光嘶声笑道。

“与你无关。但是首先，你要离开这里。”苏牧缓缓合上眼睛，低声说道。

白霜再次发出猛烈的冰蓝色光辉，一道巨大的清辉从苏牧的周身环绕而出，化成一道巨大的冰柱，猛然升向半空之中。

“哼。”面具男子屏气凝神，他伫立在原地，缓缓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漆黑色利刃，对准了白霜的剑气所化作的巨龙，似乎是想要强行吃下白霜的攻击。

“覆雪霜城。”苏牧嘴唇翳动，喃喃念道。只见那道冰蓝色的巨龙发出嘶嘶的声音，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冲向了面具男子所在的位置。面具男子此时周身黑光飞舞，竟要吞噬夜幕一般，亦不输给白霜那似乎都要冻结天地的寒冷气息。

郝唯一直在一旁观战，这时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一般，身形晃动，猛然俯冲到陈瑞身前，一把架住了陈瑞。

“还真是个挺沉的家伙啊。”郝唯忍不住抱怨道。他白了仍然陷入昏迷之中的陈瑞一眼，便冲向了墙根所在的地方，想要找一个掩体。这时他却忽然注意到方才还昏倒在墙角的倾念竟已然没有了踪迹！

正当郝唯惊诧之际，他却看到一个红发高挑的身形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原来那名红发女子已然抱起了倾念，步履如烟般落到了郝唯身畔。

“你还真喜欢藏在旁边看热闹啊。”郝唯咧嘴一笑，边低头打量着陈瑞边对红发女子说道。

“哎呀，我这不是怕伤到我嘛。”红发女子朱唇轻启，格格笑道。她紧紧抱住倾念，此时的倾念也紧闭着双眼，小嘴都抿在了一起，苍白的脸颊上还挂着痛苦的神情。红发女子恍如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苦涩。她紧接着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战局。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不远处的剧烈能量已然碰撞到一起，黑色和蓝色交织融合在一起，刹那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