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火的剑刃（3）

有些东西正是因为成为了废墟，才会显得如此美丽。--题记。

陈瑞死死凝视着面具男子，嘶声质问道：“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姐姐。”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么。”面具下的那个空灵的声音隆隆说道。

陈瑞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的右手感觉到了那灼热的气息，那柄仿佛无形的剑刃却真切地握在他的手中，散发出隐约恍惚的热浪。

他怔怔地低头打量着那闪烁飘忽的光芒，边哑着嗓子说道：“是啊，我想要一个理由。”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那就用生命来索求吧。”

面具男子的话语如同落叶一般，穿透凝结在彼此间的空气，缓缓飘荡在陈瑞耳边。

话音未落，剑刃已至。陈瑞咬紧牙关，他岿然伫立在原地，把手中的利刃横在胸前。

一道寒芒闪过，宛如划破天际的流星。两把错落的刀刃猛烈地抵触在一起，在漆黑的夜幕下迸溅出黄色的火花。那静谧的夜也恍惚被那乒乓的撞击声打破了沉静，被天空中的星辰映衬出暗淡的光辉。

面具男子身形恍如鬼魅般飘忽，在一刹那间就已然欺身到陈瑞面前。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然变长，成为了一把数尺来长的漆黑色钢刃。

那把钢刃此时正紧紧地黏在了陈瑞手中的剑刃之上。暗黑之中却只能看到那把剑通体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晕，到好像是剑刃在着火一般。倾念怔怔地站在陈瑞身后，漆黑的眸子里填满了难言的情绪。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深感疑惑。

剑刃相交的瞬间，仿佛唤醒了心中纠葛的情绪，那被压抑已久的思念和遗失的憎恨，都统统被唤醒开来。

“好奇怪啊，你们两个都没有被静止呢。”面具男子嘶声说道。面具上那双空洞的眸子还死死地定时这陈瑞的脸颊。只见倾念听到此节，恍如大梦初醒一般，猛然睁大了眸子，直直地看向面具男子。

在那一个忽如其来的瞬间，她却俨然想起了童年时候的遭遇。

她恍惚行走在拥挤错落的人群之中。

周遭的行人鳞次栉比，擦肩而过，各自奔向彼此的方向。倾念却不喜欢拥挤的感觉。那无数陌生的目光和前行的方向，让她有些恍然若失的错乱感觉。

那交错的十字路口，流水般的车流，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恍如让她迷失其中，没有出路。她却不在乎路人的诡异眼光和反复被人流冲击拥挤的不适感，只是低下了小小的脑袋，一路前行。

这时，路旁的一位中年女子忽而看向了她。那瞬间想接的目光，让她在刹那间有浑身都被电流触摸的错觉。倾念心头生起一种莫名的惊惶，那难以言状的情绪忽然萦绕在她小小的心头。当倾念再次回过神来，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却赫然看到了一张纯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的那张空洞而无神的眸子，正穿过拥挤人潮，直直地迎视着她那漆黑的瞳。

那一瞬间，她恍惚感觉到了天旋地转。倾念惊愕地张大了嘴，她仓皇地后退了两步。那张白色的面具却似乎在跟她打招呼一般，忽然挪动身躯，缓步走向了她。就在面具女人迈出步子的时分，周遭的人群忽然全部都静止了。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滞了一样，所有人都保持着几秒前的姿势，恍如一尊尊石像般僵直在原地。

然后，那名面具女子便穿过那忽然凝滞的人群，穿过一具具的木然身躯，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倾念怔怔地站在原地，她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映衬出那个诡谲的身影，一时间竟忘记了逃跑。

终于，在倾念的视线里，面具女子站到了她的面前。那双毫无生气的脸庞却恍如噩梦般，深深印刻进了她那小小的心房之中。她微微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面具上的那双空洞。两个人就如同熟识般，默默对视着彼此。

面具男子疑惑地偏着头，似乎对倾念颇为好奇。在对视片刻之后，她终于再次挪动了身躯。面具下掩饰着不经意的情绪，她那隐没的脸庞上此时似乎正挂着难以捉摸的表情。然而倾念那漫无表情的脸颊却也宛如面具般，悄然掩埋着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奇怪心绪。

就在两双眼眸彼此交换心绪的刹那，面具女子却忽然转过了身。她再次如鬼魅般飘舞着身形，走进了拥挤的人潮之中。倾念还未回过神来，周遭的吵杂声却再次爆发出来。那些来往的行人再次恢复了自由，仿佛对方才的一切都毫不知情般，再次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她怔怔地寻找着面具女子的身影去，却发现那拥挤的感觉接踵而至，而那纯白色的面具却如同泥牛入海般，再难以寻觅踪迹。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朵，恍如隔世般遥远。眼前的街道渐渐破碎，而陈瑞那英挺的身形却渐渐明晰起来，映入她的眼眸之中。

那无比真实的画面，此时此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把流火的长剑，正对着面前未知的敌人刀刃相向。

陈瑞闭气凝神。他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一把长剑，更不要提该如何砍到对方。他只是狂乱的挥舞剑刃，砍向他认定是要害的部位。面具男子的胸膛、脖胫、手臂都一一进入他的视界，他奋力地舞动双臂，在两把刀刃相抵触的刹那，他甚至有一种手臂酸麻的感觉。

面具男子却似乎并没有和陈瑞认真过招的意思。他只是保守地挥动那把黑色的剑刃，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某种心不在焉的意味。他歪着脑袋不住地审视着陈瑞狂乱的步伐，倒好像是在打量某个有趣的猎物一般。

陈瑞双臂运劲，握紧长剑便砍向男子的胸膛。面具男子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剑刃还低垂在右手边，正不住地发出黑色的淡淡光芒。那一剑势大力沉，然而就在陈瑞以为要得手的那一刹那，他竟发现面具男子从他的眼前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就恍然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他的眼眸之中。

陈瑞愕然地看着面前的空气，一时间心中竟充满了疑惑。他下意识地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正是那把黑色的刀刃！原来面具男子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闪身到了他的背后。

那刀刃竟恍如撕碎了他的视界，正映在他棕褐色的瞳孔中间。陈瑞本能地向一旁翻滚过去。

下一秒他方才所伫立的地方便尘土飞扬，那把剑猛烈地劈砍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陈瑞在飞舞的尘土中翻滚过来，顿时呛得他练练咳嗽。地面上迸溅的石子都不住地飞散开来，径直打在他的脸颊上。陈瑞被那尘土迷住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混沌。

面具男子此刻正半蹲在陈瑞身后，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那把黑色利刃宛如毒蛇般匍匐在地上，正狂热地亲吻着冰冷的地面。

他缓缓抬起头颅，面具上空洞的眼眸直直地审视着陈瑞，嘶声道：“竟然躲过了呢。不过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啊。”

陈瑞已然在尘土中保持住平衡，他颤颤巍巍地站直身子，身形还有些不稳。只听他嘶声说道：“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郝唯和红发女子正步履匆忙地走在树木荫庇的小道上。此时红发女子的手中却多了一个小型的计算器一样的物件。

两个人在阴影中迅速地穿行着。微风吹过树丛，发出细小的簌簌声。安然之中，却听见红发女子朱唇微启，低声疑惑道：“怎么探测仪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看来这次出现的是一只很强大的时妖呢。”

郝唯却皱眉看向红发女子，歪着脑袋问道：“那不是很好么。终于可以有点有意思的事情了。”

“哦？看来你不是很喜欢学生这个职业呢。”

红发女子眼波流转，微笑着看向郝唯。

“唔...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郝唯咬着嘴唇低声说道。他直勾勾地打量着头顶不住舞动的树荫，恍惚的眼眸中却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哎。那你倒还真是个难以理解的人啊。”红发女子侧过脸颊，颦着眉毛打量着郝唯说道。

郝唯却只是洒脱地一笑。他双手不经意地插进兜里，自顾自地继续对着头顶游移不定的林荫说道：“人间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啊，不久你就会明白的啊...”

那漆黑的阴影，在星光下不断变化着旋律。舞动的林荫恍如一片波涛起伏的浅海一般，偶尔透出几缕皎洁的星光。在那静谧的暗夜之中，只留下他和红发女子的背影，在那隐匿的小路间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