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七

几人皆是无言，毕竟他说的在理，这暮雪一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就是那么的巧，如今一回来便遇上这事，要人如何不怀疑。

最后还是纪纲开得口来："也罢，他们既已找上门来，那必是要去的了，近几日你们收拾收拾，到时一起动身。穆杰也别去逼问暮雪，若真是她在打探消息，你这样做反而会打草惊蛇。"

"是，师傅。"

既已决定去应天府任职，是以当晚慕容星也将此事告知了诗香。

诗香听闻此事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才缓缓道来：“既如此，我可否回无忧门一趟，此去，也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祭拜了。”

这个要求其实于情于理慕容星都是该同意的，毕竟当初她跟着自己回清风涧之时并未预料到竟会如此快的再次离开清风涧，虽说凤阳与应天之间路途并不遥远，但也不会时常回来祭拜了，所以诗香才会有这个要求。

“待我收拾收拾同你一道去吧，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祭拜师傅了。”

诗香一愣，但是瞬间绽开一个笑容，道：“若是掌门知道星儿如此念着他，定会开心的。”

慕容星的嘴角微微的扬了扬，却有一种嘲讽的意味：“呵，也只有你会这么想，要是如今留下的是无忧门其他人，该是会说我装模作样了，他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待他，待他不在之时，做再多都是多余的，他并不可能知道了不是么。”

诗香注意到他眼角微微有些红了，所以还是叹了口气阻止了他：“罢了，还是我独自前往吧，要是你在掌门墓前掉泪了，掌门定不会饶了我的，你要我几十年后如何去黄泉向掌门交代。”

她说的也在理，毕竟最近的自己越来越容易多想，一直这样将心中的凄苦憋在心里，不能发泄出来，对身体也是一种伤害，也许，不见，真的才是好的吧。

待慕容星点了点头，诗香才取了剑走出去。

打开门走进去，果然看到那白衣男子坐在墓前饮酒。

他的背影是如此的羸弱，让诗香忍不住就掉下泪来，明明是绝代风华毫无敌手的掌门人，如今竟然内功全失，分明可以将内功找回来，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

说什么那样太累了，只愿意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教于自己，唯一的请求便是让自己倾尽所有的去保护慕容星。

她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虽说名义上是主仆，但是他们俩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是同亲人差不多的，要她如何能忍心他这般活着。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徐紫殇慢慢的回过头来，还是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带着一抹疑惑，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看到是诗香，他脸上的疑惑散去，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了，为何要哭泣？”

诗香摇了摇头，只是这个动作反倒让本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给摇了出来，伸出手擦去那些泪水，道：“只是看到你这样，心里难受。”

徐紫殇将酒杯放在一边，站起来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笑着招呼她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

听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诗香蓦地抬起头来，大步走到他面前，大声道：“你要我如何忘掉！你的命是我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你要我如何忘得掉。”

“诗香，你明明知道我不再留恋人世的不是么。”

听到他这么说，诗香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话，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许是我做错了吧。”

当年纪纲遣散无忧门的丫鬟时，她就已跑回此处，眼睁睁的看着慕容星将徐紫殇下葬，待他们全都离开，才徒手将他从坟墓里挖出来。

身背着比自己重好些的他四处求医，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那傲视群雄的徐紫殇竟会如此简简单单的就离开人世。

该说上天还是厚爱他的，终于是将他的一口气唤了回来，喂他服下牵机的解药，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在他醒过来的那一霎，她便已明白，那蛊毒，必是已解了的。

因为他的不配合，胸口的剑伤是数月之后才痊愈的，到那时才发现，他竟已内功全失。

如此想来，该是这牵机之毒将所有皆融合至一起了。

知道真相之后的徐紫殇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了句：“如此甚好，上天该是想让我做个凡人。”

做个凡人，也许能体会到打遍天下无敌手之时所体会不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