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筑云山,太极剑台。
两把剑被强大的气流浮在半空,星光之下,剑身透出微微粼光,安沉中隐晦肃杀。
这便是神州浩土上流传千古的七把旷世奇剑之中的承天和霜影。
剑台边,两位老者贮立于此。
一位体型微胖,神情自闲,为逍遥散人,另一位鹤发童颜,眉目俊逸,剑气凛然,正是名满天下的清尘派长老——千云真人。
夜色沧澜,寒鸦噗噗拍着翅膀,声声敲到人心尖上。千云真人一直盯着寒影潭方向,一切似乎还是平静如初的样子,气氛却诡异紧张。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等待着出手的人。依照许负之言,这寒影潭平静水下的封印却将逢异变。一旦应劫,唯一的解法就是寻求重新封印之力。只是这样的封印却是需要上古的力量才能完成。而遗留在人间的这种力量,只能是上古七剑——龙渊、流光、霜影、承天、赤练、铁桦、纯均之力。
逍遥散人叹道:“万物之间,皆自有缘,七剑之主,恐怕唯有随缘。”
千云真人微微闭目:“即便不能召齐七剑之力,引龙渊和流光出世,加上承天和霜影之力,世间亦可求得百余年太平。他右手一探,剑台上的承天剑瞬间消失,随即出现在他手中,闪着淡淡的橙光。
“你是承天剑的主人,又是一方散仙,自可感念。只是这样再次踏入尘世,却是毁了你多年清修。”
“并无关系。”
“只是我还是有一个疑问。”逍遥散人捏着胡子,转向千云真人,眼中似还有几分焦虑。
“可是疑虑为何神界袖手旁观,不顾众生?”
“太古时期伏羲和蚩尤早有旧约,神界自有不插手于人间诸事的道理。这次魔域的异动,尚不知深浅,神界也只能观望,不可贸然矿战而打破六界平衡。”千云真人迟疑,“或许,早有受命之人来到人间。”
“受命之人?”逍遥散人沉吟片刻,又道:“无论如何,我定会助你……”逍遥真人正欲说下去,看见星光之下的重重树影中似乎有什么在潜伏移动。这,凭着他的直觉,难道麻烦这么快又找上门来了?
千云真人看着前方,眼中镇定。暗念法诀,一个青光法阵便覆盖了剑台,铭文闪动,黑暗中的魔化物种尽管知道触碰法阵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湮灭,却还是飞蛾扑火般不断涌向剑台。
他们的背后是怎样的一个人,具有这样的能力!
一阵不知名的狂风掠过,一个红发魁梧的男子从黑夜中闪现,毫无顾忌走进了法阵。
“交出镜石!”声音浑厚有力,极具威慑之力。
千云真人道:“你魔灵重创,本是自身难保,我不想乘人之危。”存放镜石的山洞与封印之处联系密切,而炎兀也知道封印就近在咫尺,千云真人自然不能放任炎兀接近寒影潭。
炎兀目眦尽裂,心中恼怒千云对自己的这种怜悯,一怒之下,身后的魔剑赤焰随之更亮。
见要动手,逍遥散人抢言道:“炎兀,人魔结合本是禁忌,北山敏如今的遭遇亦是你一手造成。镜石虽可以重生灵体,却本是邪物。况且今次你即便战胜我等,也无能力对抗助守镜石的灵兽。”
“不用多言!”炎兀右手猛力一挥,一股赤炎之力排山倒海之势压来,“今日我既然活着到此,就非夺不可!”
大雪纷飞,第一次掩盖了沙漠中的绿洲,山庄之中,却是人心惶惶。
北山敏已是气若游丝,却始终在坚持着什么。
这时,一个白衣男子进来,北山敏挣扎着:“他……咳,咳……他……在哪里?”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脸上满是不忍之意。不过这无言的答案是什么,北山敏心已明了。
心如被针刺,如刀割锯,绞痛难受,泪水奔泻。往事浮于心间,全部化成了情牵誓言。若是这样随着他去,也许他就不会孤独了,也就终于摆脱了今世的咒怨。
突然,一声婴孩的呓语让混沌的意识有了一分清明,
北山敏脸色惨白,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哥哥手中的婴儿。
只可惜了孩子还这样的小,就要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北山敏最后想要伸手抚摸孩子,却没有了半点力气。
极度伤心之下,她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撑。
她望着虚空,眼神黯淡了下来。
光线慢慢褪尽,永恒的黑暗从头顶包围覆盖。
北山敏合上了双眼,吐出了人生最后一口气。
二十年后。
千云真人离开清尘派,进驻筑云山,开始广收弟子,没有几人知道他这样做的因由。
但是就冲着千云真人的名气,天下少年便纷纷慕名而来,一时间筑云山热闹非凡,而筑云山八大长老也对入门弟子的资质进行了严厉考核。
一个十五六岁的穿着霞色衣服女孩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是因为她长相还行,而是因为她背上背着的,竟是一把木剑。一般人或许想不透,一把木剑怎么在众多锋利兵器前取胜,这答案恐怕只能归结于筑云山选择弟子古怪方式。
这女孩名叫雨婷,名字很普通,打扮也算普通,但是脾气并不普通。她是筑安镇云来客栈老板唯一的女儿,作为女子,却天性不羁,天真洒脱,当然也算敢作敢为。
此刻的雨婷挽着另外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苏梅,她看着选拔红榜上的名字兴高采烈道:“梅梅,我们都进了,真是不枉我们离家出走啊……”边说边跳。
“嘘,婷儿。”她旁边的女孩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太闹,其他人没有听清楚。毕竟离家出走,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雨婷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故意咳嗽了两声。
她和苏梅都是连夜离家出走,投奔梦想而来到筑云山。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达成了愿望的第一步——进入筑云山。
待雨婷高兴劲儿过后,却不免有些担心起家里来,大概是放松了最紧绷的那股神经后,才感到了还有另一股神经还在绷着。暗想:老爹发现自己留书出走后,肯定气得要升仙了。但是,现在雨婷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她在离家出走的那天,就立下了誓言,她要成为白衣姐姐那样修为高深的人。少年一时能狂,敢骂天地不仁,不用说是离家出走这种“小事”了。
说到白衣姐姐,雨婷不由想起五年前的事情。当年雨婷正在镇子的山坡上玩耍,无意间发现一个女子倒在前面的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纱裙子。那时雨婷才十一岁,眼前的场景足以吓得她屁滚尿流,但是她的反应却很不寻常——竟然没有害怕,反而慢慢走近。就在她靠近白衣女子一步远的时候,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出现在她前面,她只见悬空的剑在某种力的支配下,迅速向自己飞来。
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惊叫。地上的白衣女子像是感应到什么,只见她素手出锋芒,挡下飞剑。尓后,白衣女子竟然站了起来。由于带着面纱,雨婷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否痛苦,却见她手中一对像蝴蝶翅膀的东西变得闪亮,形成了一个紫色阵法,剑气如光,飞向那个人。那人一声痛苦的怒吼,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从此,雨婷便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仙剑术,有一种征程叫做修仙。
雨婷正陷入少有的沉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欢呼把她拉回了现实。
“二哥,三哥,我们都进了。”
雨婷本有些不高兴,但是又甚觉这个声音熟悉,转头一看竟然是之前在蔡家村认识的三兄妹。
三兄妹的老大晋允也看见雨婷和苏梅二人,上前道:“恭喜两位,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
雨婷赶忙跟着苏梅用刚学来的礼节回应。雨婷之所以对这三人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三人蛮有有意思的,至少雨婷这样觉得。三人中最年长的晋允是三哥,其次的王旭被晋允称作二弟,而最小的顾珍儿却是被称作一妹。
“啊!”
雨婷吓了一跳,原来一只大鸟飞过来,重重落在雨婷旁边灯罩上。却见前面直直走来一个少女,身穿一袭豆绿色镶边长袍,脚穿鹿皮短靴,俨然很重的北方韵味,但是又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对不住,惊到你了,风儿因为刚刚受到惊吓,现在有些不辨平衡。”
雨婷有些发愣,这个女孩……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少女又看了一眼雨婷,微笑了一下,然后向众人施礼道:“我叫秦雪,以后也在筑云山了,大家还要很长时间相处呢。”
还真是个礼貌的女孩,雨婷想。
几人现下也没事做,何不相互了解一下呢?于是雨婷发挥她八卦特长,带着大家聊了起来,越聊越带劲,还吸引了其他新近弟子过来。
直到天色渐渐变暗,雨婷才和其他人一起去客居室休息。
正所谓乐极生悲,亦或者还可以说是命中注定,有些事情你就是莫名其妙地要碰上。
到了半夜,雨婷因顺利进入修仙门派,兴奋得睡不着,就干脆起床,准备去看一下筑云山的夜景。
外面吹着清凉的风,听到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虫鸣嗤嗤,雨婷就觉得一阵放松,沿着一条小路,绕山行走。
现在自己终于如愿踏上了修仙的之路,再不是当初那个黄毛丫头。老爹,我会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这次一定让你认输,雨婷竟然越想越得意。
话说人得意忘形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她哼着小调,一抬头,差点撞到了一个人,虽然这人隔得很近,但是夜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对方长相。只觉得对方身材高大,浑身有透着一股冷冷的感觉,额间却有一枚非常漂亮的兰花一样的纹耀,在黑暗中发着碧色的柔光。
“你?!”雨婷颤颤巍巍说道,显然被对方气势吓住了。
“藏经阁在何处?”那人没有回答雨婷的问题,反而冷冷地问道。
雨婷初到筑云山,哪里清楚什么藏经阁藏书阁,但是觉得对方这个人,似乎并不好惹,心中暗想,反正你也不知道,于是指着西北方的墨檀阁道:“那里就是。”
雨婷想着,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筑云山上,有这么多法力高强的长老,如果对方是筑云山的敌人,估计也只能悄悄行事,不会乱来,自己的性命应该是无忧的。
雨婷觉得分析的很透彻,自己都要叫好的。却见对方右手一抬,她闻到了一股幽兰的芳香,顿时觉得心力交瘁,瘫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雨婷分析得确实没错,筑云山周围有天然屏障,几位长老还布下了结界,若是修为较高的妖魔,只要进入筑云山,也会化去大量灵力。只是这个有着兰花纹耀的男子,到底是何方人物,来到筑云山又有什么目的呢?